第489章(第2/4页)

赵黼微微怔住:“什么?”

花启宗见他单手掐着耶律涟,将人抵在墙壁之上,宛若吊在无形绞架上似的,正是半死生间。

当即顾不得犹豫,花启宗忙又说道:“此人是亲王殿下放在三王爷身边儿的棋子……是亲王的心腹,所以殿下……”

赵黼皱眉看着花启宗,却也知道他并不会在这时候跟自己说谎,且方才耶律涟也曾说出一个“睿”字,只怕也是想借此求情。

因见花启宗说了,耶律涟眼中才又透出一丝亮光,似求生有望。

赵黼听完,略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问道:“原来如此,那么,当初他在鄜州救了你,应该……也是亲王的安排?”

花启宗点头:“是。请殿下留他一命,他对亲王有功,且留着他也还……有用。”

赵黼笑了笑:“是么?”

花启宗愣怔,打量着他这笑容,正觉着有些异样,却听赵黼道:“可……这又跟我有什么相干?”

花启宗睁大双眼,正要强行出手拦阻,然而连那一声“不要”都还未出口,便听得“咔嚓”一声。

赵黼松手,耶律涟顺着墙边儿委顿倒地,已经气绝。

花启宗先前听他口吻变得缓和,还当他回心转意,看在睿亲王面上必然会饶了耶律,谁知竟手段雷霆如此。

刹那噤若寒蝉。

身后马蹄声急急而至,马上天凤正看见这幕。

舜,京城,皇宫快晴阁。

白樘意识昏昏沉沉,还未醒来,便听得耳畔有人低声细语。

一个说道:“这宫内是不是邪门儿了?怎么白尚书这般正气的人,大白天里无缘无故也能晕倒?”

另一个道:“先前说含章殿内有鬼呢,且昨儿晚上那风一阵紧似一阵,活似鬼哭狼嚎。”

又叹道:“太子殿下去的真真儿可惜的。对了,你可听说外头的传言了没有?原来咱们的皇太孙殿下,就是当年被辽女烧死的那个孩子……”

白樘用力一挣,却仍是不曾醒来。

神魂仿佛被囚禁在某个角落,让他动弹不得。

惊呼声,哭叫声,一阵阵地火光在眼前窜动,将他自个儿的双眸也似烤的滚热,像是要爆裂开来一般。

正无处逃遁,却听得有人道:“在说什么呢?”

这声音甚是平静温和,淡的如一团云。

如此一想间,便仿佛真的能看见那碧天之上,雪似白云云似雪,不知何处是人间。

那炙热灼人的火焰,却终于被这又淡又轻的雪云给缓缓地压了下去。

两名内侍慌忙否认。

那声音道:“你们若在我跟前儿说,我是不恼的,怎么好在尚书跟前也这般?倘或惊扰了他该怎么说?”虽仍是平平静静的语气,却隐约带些霜锋似的。

两人慌了,忙跪地求饶,那人道:“且记得就是了,下回再有,我就不跟你们说,只跟王公公说了。”

白樘心里知道这人是谁。

然而意识模糊,却一时想不起那个名字。

只是眼前的那白云漫天,变成了彤云密布,一条沉碧色的长河于面前滔滔而过,河上烟水雾气横蔓缭绕。

卢舍那大佛垂眸微笑,耳畔是一声悠远的钟响。

那小丫头裹着极大的衣裳,被雨打湿了的鹌鹑一般,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双眼湿漉漉地,似是雨水,似是泪水。

可是那样明澈无瑕的双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她是在看着他,只看着他,从最初的仰视,到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儿。

——那时候她毕竟太小,他也并未留意。

——现在他终于窥见些许,却已经太晚。

耳畔听到清晰的水声,白樘微微睁开双眼。

目光转动,却见是云鬟俯身,在拧一条帕子。

不知怎地,他看着那道人影,竟有些不能挪开目光。

明明是他认识、知晓了很久的人。却仿佛第一次见。

今日云鬟身着藕荷色的袍子,因天冷的缘故,外头本有一件儿淡银灰的云锦白狐毛镶边的大氅。

白樘记得先前自己在外头晕倒之前,便见一朵贴地轻云似的,飘到自己身前,实则是因她赶来的急,那大氅随风飘扬所致。

纤纤素手,指甲修剪的甚是干净,也无蔻丹颜色,却透着一股天然的淡粉,隐隐透明。

水流自那指间哗啦啦地跌落,如同许多晶莹的水晶珠串,迤逦滑动。

她捏着帕子转身。

这瞬间,白樘竟本能地重又闭上双眸。

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动作透出一种“心虚”意味的他,忍不住便微蹙了眉头。

云鬟的脚步声很轻,生怕惊扰了他似的,下一刻,温热的帕子轻轻抚过他的额。

轻柔绵密的丝质带温,却仿佛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抚过般。

白樘终于忍耐不得,微微咳嗽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