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第2/4页)

白樘眉峰微蹙,沈正引道:“听说萧利天小的时候,是他的长姐,死去的英妃娘娘一手抚养……虽是长姐,却如母亲一般,你觉着萧利天这次前来,跟昔日英妃身故之事……有没有干系?”

白樘不语。沈相点头道:“这萧利天也是能耐,他家里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他还活着……萧西佐虽然器重他,只不过辽国盼着他死的人也着实不少,这次他被赵黼捉到,我推测其中必有蹊跷之处。然而再险象环生,萧利天居然都能够化险为夷……可见必然是个不可小觑的狠角色,如果这次他上京不只是为了议和,而是另有所图……”

沈正引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正好儿,我也觉着当年的事儿有些不踏实呢……”

他忽然说了这些,又提起睿亲王跟昔日死在深宫的英妃,虽并没有回答到底是否跟杜云鹤有关,但在白樘听来,答案已经不答自显。

白樘垂着眼皮,眸色深沉,问道:“恩相……想要如何?”

沈正引却不回答,只是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道:“你自然懂得该如何做,只拭目以待就是了。”

白樘离开相府的时候,才知道赵黼果然已经找到了杜云鹤,只留了两名缇骑诉说情况。

先前缇骑们赶到后,又详细搜查了一番,却发现那被蒙面人杀死的原先随车之人的尸首都不见,只剩下地上几点血迹,证明的确曾有过一场恶斗。

白樘回头看了一眼相府的匾额,想到沈正引方才的话,便道:“去镇抚司。”

今夜,镇抚司内灯火通明,无人入眠。

杜云鹤因伤势过重,始终昏迷不醒,两名医官奉命前来,细查之下,却见他身上竟有许多种伤痕,刀伤,烙铁,鞭子,各种各样……显然是被人用过刑的,惨不忍睹。

赵黼守在旁边,眼中是压着的怒意,闪闪簇簇,就如同冰中的火焰。

正在看医官抢救,外间传白樘来到。

白樘进内,顾不得寒暄见礼,来至床前,见杜云鹤是这般情形,也有些微微色变。

赵黼慢慢道:“方才因情势紧急,匆匆离了,不知沈丞相为难尚书了不曾?”

白樘道:“并未。”

赵黼道:“我的人可将发现杜云鹤的情形告诉尚书了?不知尚书对此有何见解?”

白樘道:“此事尚待查证。”

赵黼笑道:“这半夜三更,怎么会有一辆马车出现在沈府之外,虽不曾捉到现行,然而此事自然跟沈家脱不了干系。”

白樘并不言语。

此刻,一名医官回身道:“因杜管事伤势过重,下官等只能尽力而为……可实在是不容乐观。”

赵黼挥挥手,室内的众人悄然退出。

赵黼站起身来,向着床边走去,却在白樘身旁站住,道:“沈正引因为什么对杜云鹤下手?总不会是因为昔年的一点小恩怨?尚书可知道么?”

白樘平静地看着赵黼:“殿下,如今尚无证据能证明的确是相爷所为。”

赵黼道:“我知道必然是他。”

顿了顿,道:“原先我去报案,瞒了一点儿。其实薛君生的事,只怕也是他所为。薛君生向来在静王殿下跟前儿十分得宠,虽然也是个得力之人,只怕跟沈相爷未必一条心,又或者相爷因为别的事忌惮不喜……方才我推想了一下,尚书看有没有道理:沈相爷不知出自何种原因绑架了杜云鹤,却知道我拿住了薛君生的内应,所以嫁祸薛君生,让我以为是薛君生报复所致。”

赵黼负手扬首,复道:“然而薛君生那个人,看着似好欺负,实则是个绵密不露的,只怕他也察觉危险,故而借机逃了……虽然我私心盼他死了,但总觉着他不可能这样短命。”

思忖着说完,赵黼摸了摸下颌,道:“所以我在想的是,到底是什么要命的缘故,让沈正引不顾一切地要拿下杜云鹤,且用这样的严刑折磨?总不会是沈丞相因私事或者私欲而下次狠手?难道,杜云鹤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内情?”说话间,目光从杜云鹤身上,移向白樘。

白樘却仍是面沉似水,沉静答道:“这一切都是殿下的揣测罢了,当不得。”

正在此刻,忽地听杜云鹤低低地哼了声,似有醒来之意。

赵黼俯身,轻声唤道:“杜先生?”

杜云鹤眼皮动了动,双眼似开非开,眼珠仿佛也有些僵滞无法转动似的,在赵黼面上停了片刻,忽然往旁边儿轻轻一转,却竟是看向白樘。

而在看见白樘之时,杜云鹤忽地竟颤抖起来,手在床褥上乱抓了两下,因手上也全是伤,自然疼得钻心,口中也嘶哑乱吼了两声。

赵黼心惊,忙道:“杜先生?”

白樘后退一步,眼中惊异同忧虑之意交织,却又像是那海面微澜,很快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