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次日,那蒋勋果然如约前来,清辉从来不擅长同孩童一块儿玩耍,家中的几个小孩儿虽时常聚在一块儿,独他总是冷冷地独坐一隅,因此虽按照父亲所说请了蒋勋来,却不知如何招待,只留蒋勋在小书房内,下棋看书罢了。

倒是蒋勋十分快活,便把在山庄内的种种趣事说给清辉,清辉也只时不时地答几声罢了,难得蒋勋并不觉得被冷落,兀自十分喜欢。

如此到了正午时候,白樘却难得地回来了,竟来到书房相见两人,蒋勋因玩耍了一上午,正高兴着,见了白樘,畏惧便少了些。

白樘同他略说了几句,便问起在山庄内的事来,蒋勋正愁没有人听,便又说了几件趣事,清辉坐在旁边,却时不时地看白樘,脸上微有异色。

半晌,白樘因说:“先前清辉说你们去了庄上避暑,他还甚是担心你呢,这样他也放心了。”

清辉听到这里,眼底便透出几分疑惑来。

蒋勋却感激地看他一眼,白樘又道:“幸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那对恶人已在狱中待斩,哼,他们竟用那种歹毒法子害人……”白樘说到这里,忽地停口,又看蒋勋问:“是了,我是不是不便提此事?毕竟你大概是不知道的……”

蒋勋忙摇头:“不打紧的,母亲都同我说了。”

白清辉听到这里,双眸微微睁大,却并未出声,而白樘继续问蒋勋道:“此话是真?”

蒋勋点了点头,小声答:“是。”

白樘问道:“你果然连他们如何毒害都知道了?”

蒋勋脸色有些黯然,却仍是一点头,白樘道:“是了,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对你说起此事的?”

蒋勋虽然有些意外,可白樘跟他说了这许久,加上他小孩儿家毫无心机,略一想,便说:“就是在那天出事之后……”

白樘双眸微微眯起:“你是说,就是那日案发……”

蒋勋道:“嗯,是那天……”才说到这里,便听见白清辉道:“蒋勋。”

方才自打白樘来到,清辉便一言不发,直到如今猛然发声,蒋勋吓了一跳,当即停口看他。

白樘不由也看向清辉,却见清辉脸色冷冷地,对蒋勋说道:“你该家去了。”

蒋勋大为意外,呆呆地看着清辉,竟不知玩得好好的,如何立刻要他走,清辉皱眉道:“你没听见么?”

蒋勋见他如此,眼圈儿便飞快地红了,怯生生问道:“我、我做错了什么?”

清辉见他委委屈屈地要掉泪,他便微微一叹,竟走到蒋勋跟前儿,便握住他的手,道:“别说了,我送你出去。”

蒋勋见他主动来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才好过了些,当即果然不做声了,只对白樘道:“白大人,我回家去了。”

白樘坐着不动,只看着清辉,清辉却不看他,耷拉着眼皮道:“父亲,孩儿告退了。”说完之后,便拉着蒋勋,自转身出门而去。

白樘目送儿子带了蒋勋离开,眼底波澜起伏。

那日在事发现场勘验,经清辉提醒,仵作划破皮肤抽出银针之后,便即刻收了起来。

白樘当即便叫在场众人缄口,不许泄露此情。

银针入脑之事,是后来审讯中才透出来的。然而据蒋勋所说,当日蒋夫人就把这种种都说给了他。

按理说蒋夫人跟宋姨娘等所见,不过是蒋统领太阳穴割破而已。

一刹那,所有疑点在心底飞舞交织,指向了一个答案。

根据蒋府众人的供词所说,自打宋姨娘进了府中之后,很得蒋统领欢心,宠爱非常。有时候蒋夫人劝两句,蒋统领还很不受用,两人渐渐口角增多,有一次,蒋统领竟还动了手似的,且说出要休妻等话。

而白樘心中想的是:其一,若说蒋武是贪财贪色,才唆使宋姨娘杀了蒋统领的,但从后来审讯中,蒋武的种种表现看来,他分明是并没有要跟宋姨娘“私奔”之意,所谓“双宿双栖”,就如宋姨娘所说,不过是哄骗而已。

那他为何要冒险唆使杀人?

其次,蒋武购置宅子的钱财,虽然他供认是宋姨娘暗中资助,但白樘早叫蒋府的人把历年来蒋统领赏赐宋姨娘的东西一一统计,然而要在京城内买这样一所宅子,却仍不够。

白樘想到宋氏问蒋武的那句话——你为何千方百计地想要害我?

这一句,竟是真谛。

原本宋氏跟底下人有私情之事揭破之后,按照常人的反应,蒋统领本该把宋氏或打或卖了,然而他竟不曾,只是打了一番后,便又听信了宋氏编造的谎话,只暗中杀了蒋义了事。

所以蒋武才又提议,让宋氏杀了蒋统领。

白樘心中最大的疑点之一:就是蒋武的目的何在。

但凡人行事,总要有个因。

现在,白樘已经看见了这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