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4页)

而关在顺天府的詹兴朝,怕就是永王下一步要救的。

毕竟现在看来,娄诏已经倒下,左相之位已是不可能。

夜晚降临,娄家母女一同来了素雪院。

三人坐在正间,婆子泡了一壶清茶端上。

娄明湘蒙在鼓里,一张小脸满是担忧,说不过两句话,就要叹息一番。

“明湘,你不舒服就早些回屋休息。”娄夫人道声。

楼明湘站起来,确实是精神不济,那日被娄诏吓得够呛。

“明湘,我明日回林家,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住两日,看看桃桃?”冯依依问。

现在娄府这边对于楼明湘来说,确实压抑。一个没经过风浪的小姑娘,整日关在自己院子,还不闷出病来?万一瞧出安临院那假人的不对劲儿,也会是一个麻烦。

再说,林家相对安全,娄明湘同林苑也说得上话。这边,娄夫人也可以安心应付。

娄明湘看看娄夫人,似在征求意见。

“去吧,好好听你嫂嫂的话。”娄夫人叮嘱一声。

“嗯,”娄明湘点头,柔声细语,“我去为桃桃准备些东西带上。”

说罢,娄明湘便带着婢子一同离开。

屋中只剩冯依依同娄夫人,两人说话也就不像方才那样遮掩。

“她是吓坏了,让她跟着你两日也好。”娄夫人往着垂花门,到底心疼女儿,“我这边也放心。”

冯依依手心里拖着茶盏,鼻尖闻着清淡茶香,眉目舒展:“娄夫人为何不带明湘回魏州?”

她听娄诏说过,想送娄家母女离京。

“看来他同你说了?”娄夫人笑笑,眼角皱起淡淡细纹,“对,我不是他的亲娘,他也不是娄家的孩子。可他是我一手养大,他就是我的孩子。”

冯依依不语,娄夫人是好人,她明白,整个娄家人的人都很好。

娄夫人看看冯依依,娄诏是她带大,到底还是了解几分,想那些悲惨往事,定是不会说出来:“你想知道他怎么去的娄家?”

“他,”冯依依抬头,手里茶水微晃,“他说这里原是他的家。”

娄夫人站起,脚步轻踩,站到门边,举目看着外头院子,一草一木皆是精致。

“对,晋安候府就是他原本的家,他姓傅,出身名门世家。若是这门第顺遂,他该是这府邸的世子。”

冯依依放下茶盏,瞅去门边:“那为何,这里败落?”

娄夫人扶住门框,身形瘦削,闻言微微摇头:“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晋安候去西南督察沧江堤坝。恰巧,他的外祖家也在那边,便一家人过去。”

“西南。”冯依依听着往事的开局,似乎是温馨的,可是接下来的总是让人不安。

果然,娄夫人回过头,脸上情绪不明:“当他们一家人回京时,遇到山匪。对方人太多,他们这边全是些文人工匠,根本不是对手。整座山谷哀嚎一片。”

冯依依静静听着,娄诏的过往太过惨烈,那时他才七八岁,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夫君同晋安候是故交,可巧约在那日相见,到了时,只从死人堆里扒拉出这个孩子,当时被她母亲死死护住。”娄夫人碰触着过往,身子微抖,仿佛那片血海场面就铺开在眼前。

冯依依走过去,扶上娄夫人的手。

娄夫人咳了两声,指肚揩掉眼角泪:“诏儿当时浑身的血,小小的孩子身型单薄,一滴泪不掉,死咬嘴唇一声不吭。后面,他就回了娄家。”

“那,后来,为何圣上将傅家定罪?”冯依依喉咙哽咽,眼圈微微泛红。

娄诏说过,傅家是谋逆大罪。

“罪?”娄夫人身形一晃,两串泪珠滑下,端庄面容龟裂开,讥讽的笑着,“说傅家私铸钱币,罪大恶极。整个傅氏一族流放边关,修城开地。”

由傅家,娄夫人想到了娄家。都是清贵世家,不愿同人合污,娄老太爷被褫夺爵位,逼回故里,倒也算保全娄氏一族。

“夫人,坐下吧。”冯依依搀着娄夫人,送人坐上软塌。

娄夫人喝了口茶,喉咙间越发苦涩,以至于眼泪就像不受控制,倾泻而出。

忍了许多年,一朝说出,就还是那样鲜血淋淋。

“可怜诏儿那弟弟才三岁……”

冯依依鼻尖酸涩得厉害,低低抽泣一声。密道中的小小牌位,孤孤单单的,三岁,赖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

娄夫人任凭泪水洗面,亦不在意,紧攥手中罗帕:“要说当年那山谷其实就在扶安城附近。”

“扶安?”冯依依小声念着。

扶安城地势不算险峻,有山谷的地方只有一处,是……

“白,白虎岭?”冯依依唇角微动,呢喃着说出这个地方。

白虎岭,扶安城郊以北,冯家的一处庄子在那儿。那年她十四岁刚过,随着冯宏达过去,因为贪玩,她换了男装,爬去山上,想看山谷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