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1更) 姮姮,多看我几眼吧……

听他起了个这样的头儿, 把姜姮吓了一跳,几乎神魂具飞,当真以为是他做的, 可随着他的话说下去,姜姮却渐渐疑惑起来。

姜姮的手上有一块王府玉令,是当时从金陵逃出来时姬无剑给的,用它打开城门关隘。

后来她被梁潇找回来,这块玉令就留在了她的手里,梁潇也没有问她要。

再后来,崔元熙率文武朝臣来襄邑与梁潇谈判,姜家人亦被接来,姜姮与兄长闲谈时说起这块玉令, 兄长提出想借用。

那时他尚未在自己面前展现怨怼之色,自始至终情绪平静稳定,姜姮信他有分寸,未多想,便将玉令给了他。

可恰恰是这枚玉令,在西郊别馆被攻的那日丢失。

玉令可让一个人在州县间畅行无阻而不必出示籍牒和路引, 在这等敏感关口, 玉令的丢失事关重大,姜墨辞深知其中利害关系, 疑心是自己丢在了别馆某一处, 才在那日冒着危险出来找寻。

而那日, 林芝芝发现夫君不见,别馆内又在被叛军攻袭,她方寸大乱,才去找谢夫子, 求他出去寻一寻姜墨辞。

两人行踪成谜的真相便是如此。

姜姮听完,秀眉不由得紧皱。

事情实在太过凑巧了,巧到让人难以相信。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梁潇在说起这件事时神情那般阴郁,即便是她,也对这事情的凑巧程度感到质疑,更不必说多疑多思的梁潇。

谢晋叹道:“姮姮,我们之所以不说,就是觉得事情太过凑巧,巧到好像是有人算计好了来陷害墨辞似的。辰景不会放弃追查,也不至于冤枉了墨辞,可这样的话说出来,反倒会增添辰景心中的疑窦,让他怀疑我们在编故事。”

姜姮缄默片刻,忽得问:“那枚玉令呢?”

姜墨辞道:“事情就古怪在这里,那日叛军攻袭过后,我又在书房找到了那枚玉令,可那之前,我明明四处都翻找过,我确认它是丢了的。”

姜姮听到自己胸膛中有叹息声溢出:“不肖说,自然是被虞清派出的守卫当场从你的书房里搜检了出来。”

姜墨辞颓然点头。

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姜姮只觉身置一团迷雾当中,漫漶不清,茫然不得思解,她下意识看向墙壁上的空洞,那里已经空了,顾时安已经走开,她亦向夫子和兄长告辞。

出了抱厦,她便立即前往隔壁。

顾时安正负袖站在窗前,听见开门的响动,回过头来,眉宇间尚有难解的疑惑。

姜姮忙问:“你可看出什么了?”

顾时安道:“如果内奸不在这两人中间,那么必有高手在背后运筹帷幄。这若是个局,必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有许多人都牵扯其中。”

他微顿,忧心忡忡对姜姮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轻信任何人。”他蓦然想起在摄政王书房外看见的那个暗卫,再看向姜姮的腹部,叹道:“包括枕边人。”

姜姮猛地一怔,欲要追问,顾时安却托词公务繁忙离开了。

他是要立即把今日从两人口中问出来的事向梁潇禀告。

梁潇听完,俊秀面容若隐在沉沉阴翳中,半晌未言。

顾时安知道,从一开始梁潇对姜墨辞的疑虑就甚于谢晋。

首先是襄邑的驻军布防图。

梁潇从在金陵时就察觉身边有内奸。当时姜墨辞和谢晋刚到金陵,且正被他查出姜墨辞和那些新政党瓜葛不清时,王瑾就以勾结新政党、祸乱朝臣为名头攻讦他。

后来,他为引崔元熙上钩,故意制了一份假的驻军布防图出来,果真被他盗取,并以此为筹码,邀姜姮与他合谋对付自己。

而那个时候,谢晋还没有到襄邑。

种种嫌疑都落到了姜墨辞的身上。

梁潇起身踱到窗前,春意阑珊的时节,桃花零落,枝桠上空荡荡的,随着柔煦和风摇摆相撞。

顾时安有些担心,轻声问:“该如何处置他?”

“等等。”梁潇道:“再查,还缺些直接证据,若当真证据确凿,也要等到姮姮生产后再处置。”

他回过头,面色沉冷凝重:“今日的事不能再有第二回 了,姮姮的身体经不得思虑和惊吓。”

顾时安应下,心里却道:你明知道她经不得,还要骗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就算换得短暂的恩爱假象,那与饮鸩止渴有何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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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姮回来后小睡了一会儿,喝完安胎药,便去了芳锦殿,她答应过林芝芝要在看望过兄长后给她个回信。

她亦十分担心父亲,怕他生疑心。

折腾了一整日,到如今已是夕阳斜落,金色余晖漫然镀上飞檐,殿内已经掌灯。

父亲正在书案前,摆弄他的舆图和沙盘。

那张绘制大燕万里山河的舆图上密密麻麻标满了红点,他看一眼舆图,在沙盘上插几根小旗,再摆弄木马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