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4/6页)

但一个区域一旦形成一条成熟的产业链终究会有趋于饱和的那天,当其中一个借款企业经营出现困难,前期笑脸相迎的银行立即敏感地组团进行抽贷压贷,企业措手不及,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难以维持正常经营周转,导致资金链断裂,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至此家纺城担保圈问题如多米诺骨牌效应迅速爆发,从“铁锁连舟”到“火烧连营”仅仅一夕之间,父亲签下的那些担保使他身陷囹圄无法抽身上岸,被银行连锁追偿,一条条的账户冻结短信,一封封的法院起诉传票成了在那段时间家常便饭,父母也成为了人人口诛笔伐的老赖。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夫妻资产被排查的过程中,父亲大量转移财产给情人与私生子的事全然败露,这成了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可以忍受他常年对她的冷暴力,也可以忍受他在外面有女人有私生子,那些所谓的委屈她都能咬碎牙吞进肚子里,但她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在陪他一步一个脚印奋斗至今,甚至一起承担巨额的担保债务,可辛苦打拼来的一切竟被他默默转移到那个女人和贱种的名下,让他们去坐享其成,发妻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惨痛下场令她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她发疯般地跟父亲无休无止地争吵,长久以来的抑郁症也因此被激化,她的行为变得愈发古怪与偏激,直到有一天她带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积蓄彻底失踪,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她身在何处,更没有人想过去找她,等王骁歧察觉到这件事时她已经失联了半月有余,他质问父亲为什么不去找她,得到的回答尽显薄凉,毫无一丝顾念,同时提出了离婚诉讼。

“这些年她闹的还不够么?疯子,最好永远别回来。”

王骁歧只身去报警,停课去寻找母亲,奔走在她可能会出现的所有地方与每个角落,却一无所获,那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整夜整夜地无法合眼,生怕母亲在病情恶化下想不开出意外。

后来母亲再出现是在警局,她并不是作为被找到的失踪者身份,而是涉嫌故意伤人被刑事拘留,她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个解决方式,开车冲向了那一家三口,想要同归于尽,三人均为重伤,那个只比王骁歧小几个月的弟弟伤势尤重,被当场撞飞的他即使经过抢救,还是全身瘫痪成了一个植物人,父母辈的恩怨毁掉了他的下半辈子。

后期经过警方的调查,母亲除了重度抑郁,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有精神病史,被鉴定确认她开车时是发病后的意识不清晰,也使这起案件有了一丝转折,可那个女人得知后不服审判,而父亲毅然决然地与她站在了一起,提出与母亲正式离婚的同时与她一道上诉,请求法院以故意杀人未遂重新予以母亲重判。

母亲的事使王骁歧无暇再顾及学业,他不顾导师的劝阻从A大研究生行列自行退出,一夜之间从人人眼中所谓的天之骄子沦为茶余饭后的议论对象,而母亲的案子得继续请诉讼律师,还有和父亲一起背负的那些银行债务、过桥资金,他需要钱,急需要。

那段时间几乎是疯狂地投简历,即使不是研究生身份,以他的本科学历也很快收到了国内头部IT公司的offer,但试用期内,公司HR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里面赤裸裸揭露了他是老赖以及杀人犯之子的事实,高层立即找他进行谈话,他没有退路据实坦白,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眼底对他的欣赏显而易见地淡化消逝。

试用期后他并没有被公司录用,成为了实习生中学历最高却最先被淘汰的那个人,其他人都跌破眼镜,云里雾里,只有他自己深知原因,背调没通过。

之后又陆续收到几家头部IT公司的offer,但那封匿名信都会在他试用期内如约而至,他被一个个公司踢出局后在某一天接到了一通电话,那个女人在另一头声嘶力竭地告诉他。

“这些年我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都败她所赐,可当年明明我跟他才是一对,是你那个恶心的妈从我身边抢走的了他,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她又把我的家毁了,毁了我儿子一辈子!那我就要毁了她儿子!我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我要摧毁你王骁歧!摧毁你!摧毁你!”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所谓的报复,但王骁歧没有被阻碍他继续投简历求职,他开始将目光转移到一些小公司,那时的窘境于他而言没有过多的选择,只要能快速有一份工作能有收入,他已经不在乎是不是知名大企业,直到有一天他进入一家国内新晋IT咨询公司面试,遇到的主考官是自己的直系学长,也就是现在的高总高尚。

面试结束后两人在市中心的高档咖啡馆见面,高尚一派精英人士端坐着的形象与他当时的捉襟见肘的落魄模样大相径庭,他问他要喝点什么,王骁歧只要了一杯免费的冰水,高尚招来waiter帮他点了杯冷萃,开门见山道,“我之前听说你被四大拒了,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