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容玠 一个谎言,用一生来圆。……

牧云归曾在梦境中来过一线天,那时候一线天陡峭险峻,毒虫密布,现在依然是同样的地方,只是已经沉入海底,鱼群在石壁间穿梭,海花静静绽放于深海,感觉殊为不同。

一线天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这里道路狭窄,抬头只能看到一缕细细的天。牧云归穿过石缝,小心翼翼往下潜,两边石壁生长着各种异花、海草,花茎随着水波舒展,花瓣纤细柔弱,发着细碎的荧光。一条鱼游过,猛地被纤细的花瓣包住,连一个水泡都没有留下。没一会,花瓣重新开放,银光边缘染上红,看起来诡艳凄美。

江少辞提醒:“就算被淹没,这里依然是个毒窝,你小心。”

牧云归点头,她一路避开那些看似安静美丽的珊瑚,游了很久,终于见到曾经的地面。牧云归轻轻落在地上,四处看了看,问:“她只说在一线天,没说具体地点。她把剑诀和剑骨藏到哪儿了?”

江少辞踢开地上的一个蚌壳,说:“去他们原来的木屋找找。”

江少辞和牧云归先前来时是跟着桓曼荼的视角,那时候桓曼荼眼盲,世界漆黑一片,根本记不清路。他们两人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小木屋。

小木屋外围已经爬满了青苔,但还没有倒塌。牧云归握着剑,小心推开院门,意外的是,院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防卫。仿佛这个院子早已被人遗弃,彻底成为空宅。

牧云归不太相信这个地方会如此平静,就如外面的毒物,看起来越无害,杀伤力可能越强。屋里空荡荡的,看起来久无人用,牧云归检查完卧室,出去找江少辞:“卧房里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你这里有发现吗?”

江少辞站在厨房,他盯着一个架子看了很久,忽然对牧云归说:“把剑给我。”

牧云归从项链中取出那柄剑,江少辞单手握着剑鞘,慢慢放在支架上。随着剑归位,台上忽然发出一阵亮光,牧云归下意识遮挡,等她再放下手,就发现自己换了个环境。

牧云归吓了一跳,她能感觉到自己依然在水里,可是身周环境分明是陆地。牧云归问:“这是哪里?”

江少辞左右打量,说:“可能是剑储存的记忆。”

牧云归环顾,确实,他们所在的视角在台上,但是看距地面的高度,不像是一个成年人。外面响起走路声,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迈入门槛,他的身后,紧接着走入一个白衣少年。

牧云归倒抽一口凉气,江少辞环臂笑了笑,看起来倒并不意外。

老者扶着衣袖,缓慢走上台阶,道:“昨夜为师为你卜了一卦,你命宫明亮,将来大有作为,但是夫妻宫犯煞,且命中有一大劫。若是渡不过去,恐会星离云散,早早陨落。”

跟在老者身后的男子剑眉星目,姿容胜雪,他抬头,眼中光芒一往无前:“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事在人为,徒儿不惧。”

老者看着少年明亮不可直视的眼睛,心中颇为感叹。他十九岁那会,也曾意气万丈,笃信人定胜天。可是最后,终究鬓染风霜,眉上落雪,所有心气都被世事打磨通透。年轻人那些事,他已经不想参与了。

老者说:“如今你已经打通二星脉,我没什么可再教你的。昨日你祖母递来书信,说家中有急事,召你速回。这次下山,你便留在尘世中,不必回来了。”

白衣少年一惊:“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吗?”

老者拈着胡须,缓慢摇头:“我能力有限,只能教你到这里。剩下的,你在尘世中自己学习吧。这柄剑是你师公留给我的,多年前,我还带着它参加过昆仑万年祭。如今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再沾染那些打打杀杀,今日,就将它传授于你。人年轻时应当吃苦,不可用太出挑的法器,我将它封印成一柄凡剑的模样,等你突破天玑星再解除封印。”

老者手指微动,牧云归的视线从台子上浮起,慢慢落到老者指尖。牧云归确定了,他们现在确实是一柄剑的视角。

她感觉到剑身上的银色流光逐渐收敛,最后变成朴素的青铜黑木。从外面看起来,这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看一眼就会忘掉的普品佩剑。

白衣少年皱眉,依然不愿意离开:“师父,您修为高深,医毒双绝,徒儿连您十分之一都不及。徒儿愿跟在师父左右修行,望师父不嫌。”

老者摇头,剑从他指尖浮起,强行落到白衣少年手中:“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山里只能修身,入世才是真正修心。你命中劫难已到,等你渡过此劫,再回山门吧。”

说完,脚下场景变化,白衣少年和剑一起被放到山脚下。面前忽然涌来一阵雾,将仙山层层笼罩,顷刻看不见了。白衣少年急切,冲着云雾问:“师父,待徒儿渡劫成功后,该如何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