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京都。

后来谢狰玉又想, 会不会胭雪只当他是出走一晚,不日又会回来,所以才没有担心他的。

他不妨再等等, 这人近来说话越来越狠,说对自己没有感情了, 谢狰玉是不信的,胭雪明明还救了他, 若真不喜欢了,何必让他到床榻上厮混。

他等里头吹灭了灯,婢女从屋内出去之后, 良久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这才从房瓦上身手敏捷的下去。

谢狰玉脚步轻巧的出现在胭雪房里, 她已经睡着了, 谢狰玉自己点了一盏火光不大的灯盏, 拿在手上走到她床榻旁。

当他看见胭雪酣睡且不为一丝事烦忧的脸时,再次尝到那股抓心挠肺的滋味。

打她吧,不忍心, 教训她也下不去狠手, 实际上他忍让了许多,为了让她不抗拒和他来往,甚至不惜挑衅惹怒让她打骂自己, 谢狰玉从前骂别人下贱,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朝一日为了一个人自己犯贱。

他看着她细致的温温顺顺的眉眼, 脑中万念已升,想问问她他都不见了,她怎么不派人去找找呢,就不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 就不关心他的安危?他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话到嘴边,手都伸出去想要把人弄醒质问,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曾经谢狰玉是不懂心疼人的,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不让灯盏的光惊扰了胭雪的睡梦,伸手盖住了烛火,任由火舌灼伤手心,等到差不多了,才转身往屋内胭雪常用的梳妆台走去。

妆台里的东西由春月每日清点,少了哪样当日一早,胭雪梳妆时就能发现。

谢狰玉带走的是胭雪最喜欢的一套头面里的花钿玉钗,那一套头面是钟老夫人送她的,花色样式和多年前的有些相似,就是照着胭雪母亲生前的喜好打造的一套,现在缺了花钿玉钗,那套头面立刻就不完整了。

这套头面平时胭雪不轻易戴,都知道她很喜欢很珍视就是了,春月每日点的最勤发现最早的也是这套头面,一下见少了两样配饰,面容慌张起来,“怎么会这样?”

胭雪净面之后同含山走过来,“怎么了。”她目光落在春月打开的首饰盒,里面有两个空空如也的格子,其他头面都还在,她犹疑的问:“这是,东西不见了?”

含山:“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今日怎么一下就少了?”

春月委屈的道:“奴婢每日都会清点,方才打开一看,就发现花钿和玉钗都不见了。都怪奴婢看管不周……”

胭雪听她请罪,心里还是相信她的,春月不是手脚会不干净的人,她近来也没有遇到手头紧缺的事,或是家里人出事要她帮忙花费钱财的。

含山:“小姐屋子还有谁会来,不如我同春月召集院子里侍候的人,盘问是谁偷拿了小姐的头面,叫他们如实招来。”

但其实胭雪也清楚,祖母严谨治家,下面的忠仆也不是那等眼皮浅薄的人,她院子里的下人这么久了,都没出过什么事,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活,循规蹈矩,真要有人敢偷拿她房里的东西,也是经常出入她院子的人。

如果真的是为了贪财,干脆将一整套头面偷走就好,拿着花钿玉钗,少了就美中不足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胭雪:“可以先问一问昨日在院子侍候的人,若是都说没有,也不要严厉吓唬她们,派个人到外头的当铺或是首饰铺子问问,有没有收下相似的花钿玉钗的,要是有可以寻迹摸爬找到偷东西的人,要是没有,就说明不是她们。”

“是。”

含山看着春月急匆匆出去的背影,也感到不可思议的道:“想不到府上竟然来贼了,可真大胆,连咱们太守府的东西都敢偷。”

她本是无心一说,胭雪听的一愣,主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都想到一个人。

谢狰玉消失不见后,一直没有出现在太守府。

他像是再也不回来了,也像是从来都没出现在汝陵过。

胭雪开始是想着,谢狰玉应该是故意不见的,想要看她为他心急如焚担忧的样子,才躲了起来,说不定是在等着自己派人寻他呢。

然而事实告诉她,之前闹着要她一起回京都,去见太后的谢狰玉是真的毫不留念的就走了。

男子薄情无心,前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走了便走了,只是,可真叫人不甘心啊。

胭雪懒惰了些许日子,才将被谢狰玉扰成一滩秋水的心境收拾好,似乎知道她近来心绪不宁,有些担忧她的钟老夫人便让厨房特意做了冰食叫她来享用。

钟老夫人捏着勺子,见胭雪尝了一两口就停下来了,“吃这么少,是不合你口味?这酥油和奶糕下面,便是酸甜冰凉的果肉,你舀开来试试。”

胭雪这几天食欲不佳,不想祖母为自己担心,于是在她劝说下舀出酸梅的果肉尝尝,“还是果肉好吃。”酸甜的,她觉得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