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意(第2/5页)

刘赟充分发挥了自己这些年来在大佬之间左右逢源练就的和稀泥功底,把原本吵得脸红脖子粗看对方一眼都生气的原告被告们说得握手言和,成功解决了这些难题。

临到正午加餐之前,来了一个不太寻常的案子。

原告和被告是一对夫妻,男子姓郭,是当地一家富户之子,女子姓李,家中原也是书香门第,奈何父亲亡故后,家中兄长不争气,吃酒赌钱,败了家产,如今也是家道中落。

两人感情不和,一直也未得有子嗣,男人在外得了教坊司的歌女做了外室后,十天半月不回家也是常事,偶尔回家一次也对着妻子横眉冷对,讽刺挖苦。

女子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意欲同男子离姻,可那男子坚决不从,非说女子成婚这些日子吃他们家的,用他们家的,还未曾诞下子嗣,世间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李氏非要同他分开,他只会选择休妻而非和离。

思齐转头,对着陈兴问道:“该女子可有犯七出之罪?”

陈兴道:“不曾。”

虽说这对夫妻至今尚未有子,但二人刚刚成婚不过两年,未达到“七出”当中无子所适用的年限,况且男子家中已有妾侍,是女子主动帮其所纳,妾侍膝下也有了孩子,故而这一条是根本不能成立的。

李氏在闺中时候便颇有才名,娴静温良,并非泼辣之人,更是根本犯不上七出当中的其他条目,虽然郭姓男子叫嚣着端不肯同李氏和离,执意休妻,但实则在汉代律法当中也是站不住脚的。

思齐点头:“你不愿离姻,执意要休妻,终归还是心中不平,觉得李氏吃住在你家中,就这么白白放走了她,这桩婚事反而成了赔本的买卖,可是如此?”

乡里乡亲们都在这里看着,男子支支吾吾了两声,并未发话。

那女子却道,自己平日里也曾帮人代写春联,代写信笺,代抄诗书,赚取了一些银钱,如果男子愿意,自己愿将这些日子的吃住的费用悉数给他,只求对方放自己一条生路。

男子不屑道:“我们家中吃得用的都是上等货,你在我家的这两年,每月连吃带用至少要一万钱!”

周遭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围观民众忍不住都忍不住议论起了男人的吃相难看。

思齐又问道:“郭通,你娶了李氏以后,家中事务都是谁在打理?”

李氏道:“是民女。”

思齐又对着陈兴问道:“依着咱们成平郡的行情,雇佣能读书识字的管事和管账先生又是怎样的工钱?”

陈兴给幕僚使了个脸色,幕僚走上前来,对着思齐如数家珍道:“如今城中读书人难得,想要雇用能读书识字的管事和管账先生每月至少八千钱,若是像李家娘子这般自幼熟读诗书的管事,却要更添两成才好。”

思齐道:“是了,李娘在郭家不光要打理家务,管束下人,还要照顾夫婿,侍奉双亲,原就该在这上头再添上五成工钱才是。你对她动辄打骂,扰得她心中不宁,心思郁结,身体也损坏了不少,这些都是你那钱弥补不了的,依着我说,你不如就签了字,同她离姻罢。”

那郭姓男子失声道:“她一介妇人,原就是不能抛头露面去外头赚取工钱的,这说法又是从何得来?这世间诸事,原是如此,男子为重,女子为轻,女子和男子又怎能相提并论?”

那幕僚对着男子高喝一声:“大胆狂徒,公堂之上,也敢胡言乱语。此案已水落石出,你却在这里满口不服,强词夺理,不敬王主,又该当何罪?”

听了幕僚这一声高喝,男子才意识到如今坐在公堂之上的正是黎王刘赟之女,他们的王主。

而自打他说了这话以后,周围百姓看他的目光也带上了怒色,可见这话的的确确是说不得的。

如果说今天公堂只是涉及他和李氏之间的事情,还能胡搅蛮缠,蒙混过关,但如今被人扣上了“犯上”的罪名,如果不退上一步,怕是不好善了。

当初他到李家下聘的钱,后来都被自己以帮着舅家“钱生钱”为名骗了回来,如今放了李氏回去,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如今自己一时口快犯下大错,若是王主当真追究起来,绝不是紧紧服软这么简单。

男人见好就收,表示服从王主的判决,只得应下了同李氏离姻诸事。

等这对夫妻离开县衙后,刘赟对着陈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查查此人,给些教训。

阿瑛心软,即便被人当面得罪也不会重罚此人,但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是吃素的,把他女儿得罪完了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思齐也到了该用饭的时间。

陈兴也是有女儿的人,陪同几位大人物去衙门后面用餐时,不由在后头对着幕僚感叹,若是娘家不够硬气,女郎嫁人后难免容易吃亏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