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姑3(第2/3页)

柳虹澜道:“裴女侠不是被劫走的,而是看到那像人的玩意,突然脸色一变,拔足便追了过去。神鬼道三人最后出井,并未见到阁主被劫,只好追着裴女侠过去,来不及替我解穴,留我在此接应你们。若追得上,沿路会留下记号。”

长孙茂道:“恐怕是追不上的。”

“为何?”

“这一心岭,群山之中百步一阵。能逃出猫鬼的武林中人,未必能逃出中害阵。”

“中害,调用内功,必中要害。”

“正是。”

作为天字号密探,神鬼道三人平日出尽风头,今日有得苦头吃不说,办坏了差使,轻则被阁主臭骂一顿,重则回阁左降十来个排名。

柳虹澜想到这层,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见两人诧异,忙接着又问,“那我们在这里等着?”

长孙茂道,“出了猫鬼卦外,区区两个蛇人,对阁主来说不足挂齿。裴姑娘寻不到阁主,必也会先回夜郎寨,不如先去那里。”

聂庆只说夜郎寨在这一心岭上,但这一心岭山丘众多,如何知道那一座才是?

叶玉棠环顾四周,有点纳闷,“你识路?”

他点头,“师父佛塔,便在夜郎寨中。”

·

出了尸骨堆,一路向南,过两座山丘,在山丘顶上,隐隐听见下头水声淙淙。借着月光,隐隐可见一条大转弯的小河。曲流内弯环抱的凸岸上,隐隐可见一座市镇。

此处丘陵被耕作茶田,茶山上的茶树却长得极好。虽非赤红壤,想必也是一片沃土了。下了茶山,近河道处,沿河种着玉兰,被月光照的近乎发亮。河道不算宽,下头水流湍急,不可蹚水过河。丘陵半山腰处与对岸各有一株大树,由葡萄藤牵引编缀,远远一看,如同一条悬在江上、发了芽的渔网。

三人沿藤桥过了河,下了桥,见地上有块儿顷颓的界碑,碑上写着:一心。

苗人不通文字,为何这碑上却有汉字?

叶玉棠顿住脚步,越看越觉得界碑上字写得眼熟。再一回想,忽然想起挂在经图堂里的一幅《妙法莲华经》:得未曾有。唤喜合掌。一心观佛。

那两个字,与这界碑上两个字一模一样。

是师父提的!

她看了长孙茂一眼,按捺不住,大步往市集里走,不免越走越快。

市集倚山而建,上山只有一条梯道,道旁都是吊脚楼。走上一阵,便觉异样。如此规模的市集,竟没有亮一盏灯。此时正值漏夜,苗人生活单一,兴许此刻皆已酣眠,倒还说得过去。但这地方太过安静,静到有几分诡异。

他们三人腾掠极精,因轻功习惯,故平日走路脚步也极轻,此刻竟能远远听到他们二人脚步回响。

如此,叶玉棠再去打量梯道旁的吊脚楼——门窗大开,洞眼漆黑,;有一些房屋甚至连屋脊都已断裂倾塌,蛛网虬结;篱笆内荒草芜杂,圈养的家禽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心岭市集,竟是一处死城。

再往山道上走,在梯道尽头的半山腰处,视野忽然开阔起来。

原来此处有一块空地,空地依山、傍水处,均修筑着吊脚楼,粗略一看,估计有二十余座。这诸多吊脚楼环形而围,留了数尺空隙,算是门户,仅容三四人并行出入。此刻一排带刺木门将门户紧闭着,里头也静悄悄的。

三人刚走到寨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声音娇懦轻柔,绝不是裴沁。

长孙茂听到声响,不动声色将二人带上寨门的古樟上,等那女子走近。

古樟巨木,枝干比人腰还粗。

三人半蹲坐在树枝上,从枝叶空隙之中打量那上山女子。

女子着一件刺绣蜡染衣裙,应是苗人女子;脸上却缚着轻纱,看不清模样。身段纤盈,脚步虚浮,不似习武之人。身后却跟着六七个体型健壮,身直步弓的男人。

女子一直在说话,喋喋不休,似乎是个话痨。

一群男人却始终没开口。

树上三人皆能听十里之音,听了半晌,柳虹澜越听越疑惑:“她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长孙茂道,“她是苗人,自然说苗语。”

柳虹澜道:“那她一人嘀嘀咕咕,都在说些什么?”

长孙茂道,“不知。”

一旁的叶玉棠突然说道,“她说:仰欧和翁阿捉了个中原男子回寨子。”

话音一落,两人都转头将她看着。

柳虹澜道:“你如何听得懂?”

叶玉棠道,“我不知。”

柳虹澜又再确认了一次:“你听不懂蜀地、黔地方言,却听得懂这女子讲的苗语?”

“对,”叶玉棠不解:“难道你们听不懂吗?”

二人摇头。

柳虹澜正欲再说点什么,她嘘地一声,又侧耳去听。

只听得那女子又说道:“中原男子虽坏,虽然偶然闯入这寨子,也不必次次都捉回来。何况我们吃的也不多,捉回来,又不能杀掉……仰欧和翁阿以前也不这样的。难不成那中原男子欺负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