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3/6页)

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和锣鼓喧天的吵嚷声,后排的顾主任好奇地问:“余厂长,你们公社在搞什么活动吗?这么热闹!”

余思雅已经想起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我们公社搞的文艺表演活动,召集了一些以前唱大戏的同志,学习社会主义先进思想,编排了一系列具有新时代风尚的戏剧,娱乐社员的同时,也希望能给大家普及法律知识,让大家知法守法。”

顾主任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觉得很新鲜:“我们也下去看看。”

那边,小李也带着另外两名调查组的干部过来。他用手遮住眉毛,抬头眺望了一下,问余思雅:“余厂长,你们公社搞什么呢,这么热闹?”

余思雅又说了一遍:“年底文艺表演活动,王书记组织搞的,大家一起去看看?”

司机去停车了,他们六个人一起从侧面挤了过去,那一片小孩子居多,吵吵嚷嚷的,所以人相对少一点。他们总算能看到舞台了。

用柱子和木板搭建的舞台,就在小学操场上,两边各挂了一条陈旧的红绸,非常简陋。

舞台上的演员很多没化妆,连戏服都没有,穿的要么是自己的旧衣服,要么是借的,看起来非常不规范,但看戏的百姓却跟着群情激愤。

余思雅低下头对前面这几十个小萝卜头说:“嘘,好好看戏,不要说话了,你们要是能保证都不讲话,待会儿我给你们一人发一颗水果糖,好不好?”

听到能有糖吃,小孩子们高兴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真乖,看完了戏,你们去找那个哥哥,就说姐姐让他带你们去供销社买水果糖。”余思雅指了指人群外围兜售瓜子炒花生之类零食的沈建东。

看到她,沈建东立马挥了挥手,小孩子见他们真认识,再也不吭声。

总算清净了下来,顾主任他们也听到了台上的声音,一个穿着打满补丁,两鬓斑白的老妇人抱着个年轻人的腿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啊,儿啊,你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贼啊,是妈害了你啊……”

旁边一个老婆婆看了气得牙痒痒的,咒骂道:“老娘要生了这么个玩意儿,我打死他,不成器的东西!”

“就是,活该,只是苦了蔡婆婆啊,年纪轻轻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结果儿子却不争气。”

……

中途插进来的顾主任他们一头雾水。胡秘书摸了摸鼻子,代表大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余厂长,这演的是什么啊?”

余思雅也不清楚,她只是提了个雏形,后面都是王书记弄的,具体搞了些什么,她也没空关心。但看都演了二十几天,还人山人海的情况来看,显然这戏很成功。

“王书记搞的,我帮你们问问啊。”余思雅挑了一个看起来泼辣利索,讲话双利的中老年妇女,笑着问道,“婶子,这台上演的是什么啊?”

大妈瞅了余思雅一眼,觉得有点眼生,一脸恍然地说:“闺女,就是其他公社的,特意跑到咱们这儿来看戏的吧?咱们公社的戏编得好吧?听说是咱们养殖场出的钱,王书记亲自找县里面的老师戏剧团的人,还有公安给帮忙排的。”

好家伙,来头不小啊。余思雅憋着笑问:“怎么,这么远,还有不少外公社的社员来看戏吗?”

大妈踮起脚尖,扫了一圈,指着西北边,东边靠后的位置:“那……这些都是其他公社的,为了看戏,好些人天不亮就赶来占位置呢。但他们离得远,十几里地,哪比得过咱们本公社的人啊!”

看来王书记这工作干得不错嘛,都出圈了,估计钱书记又要在背后喋喋不休了。

余思雅含笑点头:“这样啊,婶子,我们第一次来,看了个没头没尾,不知道上面演的是什么。你能给咱们简单地说一下吗?”

大妈一口答应了,指着台上的演员说:“这个戏叫《蔡安劳改记》,讲的是蔡婆婆早年守寡,一个人辛辛苦苦,受尽屈辱,将一儿一女养大。本来以为女儿长大了嫁了人,儿子也要娶媳妇了,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谁想到啊,她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从小宠惯了,养成了偷鸡摸狗的毛病。每次偷了邻居家的鸡啊,鸡蛋,粮食腊肉什么的,蔡婆婆都去赔礼道歉,节衣缩食补上蔡安的窟窿,大家看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就原谅了蔡安。”

“谁知道本村人不跟他计较,这蔡安不但没收敛,而且越来越猖狂。有一天,这一辆大货车路过,发生了故障,停在了路边,蔡安就伙同跟他一起玩的二流子晚上将车子里运的面粉大米都给偷走了。司机阻拦,他们还打了司机一顿。司机后来去公安局报了案,就把他们给抓了起来,这不,要判刑劳改了,蔡婆婆后悔了!”

故事非常简单,但胜在通俗易懂,而且贴近村民的生活。他们每个人都能从身边找到“蔡婆婆”和“蔡安”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引起社员们的共鸣。加上这演员表演得非常具有张力,尤其是演蔡婆婆的老人,哭戏非常具有感染力,很容易将人的情绪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