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灯一盏

“……”沈悦语塞, 早前在马车上就开始脸红,好容易在耳房沐浴后才好些,当下, 又被他一句话憋红。

只是目光看向案几时, 见案几上的杯子已经被翻开, 杯子里倒了水。

她是记得刚回屋的时候, 就有些口渴,但是茶壶里的水是他们回来之后, 驿馆的小吏新备的, 她当时见烫,就没有动,眼下, 茶杯上还飘着浅浅一层热气, 应当不怎么烫了。

是他方才晾的。

见她顿住,脸色也红了,他起身,亲了亲她侧颊, 轻声道, “等我。”

而后往耳房中去。

若说先前沈悦的脸色还只是被他一句话憋红,眼下,他往耳房中去的动作, 才让沈悦浑身僵住,一张脸更是彻底红到了脖子根处。

脑海中控制不住得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譬如他在耳房宽衣,沐浴,然后出来……

沈悦不禁脸色涨得通红,原本就有些口渴, 当下更是口干舌燥,赶紧上前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只是刚喝完,放下杯子,整个人又更不好了些。

她刚才拿起的这个杯子,应该是卓远先前用过的。

她没注意。

等放下,才见另一个杯子的水更满些,才是没碰过的,留给她的。

沈悦恼火得蹙了蹙眉头,总之,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卓远,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也搅乱了她所有的宁静。

手忙脚乱,重新将茶壶里的水倒回去,尽量佯装她没碰到他的杯子时,卓远已经从耳房里出来,看着她手忙脚乱不知道在案几前做什么。

但她“鬼鬼祟祟”又有几分心虚的模样,他觉得好笑,便没有打断她。

等她终于归弄完,觉得掩饰得很好,他应当看不出来,口中松了口气的时候,眼角余光才瞥见他一直站在耳房门口,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打断罢了。

沈悦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踱步上前,沈悦试图说话转移话题,尽量淡声道,“你……怎么这么快?”

她是想说,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但一说完,又顿觉氛围不对,她不应该这么,果然,刚想解释,一抬眸,又对上卓远眼中笑意,“我应该……很慢吗?”

“……不是。”沈悦只觉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刚才脑海里脑补得什么宽衣,沐浴,现在看,都是她自己瞎想的,卓远除了手中拿了一张毛巾,旁的什么都没有做。

“过来。”他温和出声。

因为心虚,沈悦从善如流。

让她坐在小榻上,他只是在用毛巾耐性得给她擦着方才半干,没有全然擦干的头发。

虽然眼下这个擦头的动作在平日看来,已经暧昧到极致,但和刚才她脑补的场景,还有险些闹出的乌龙一比较,能够安安静静的,哪怕有些僵硬得坐在这里,让他开开心心,相安无事给她擦头,旁的什么话,两人都不用说,沈悦竟然觉得还挺好……

至少,不如方才的越描越黑尴尬。

见沈悦在小榻上坐着,整个人僵硬得如同一尊半石化的雕像,卓远恶作剧心起,一面替她擦头,一面漫不经心道,“阿悦,我方才洗过了。”

“……”沈悦的脸果真直接涨成了胭脂色,整个人也从半石化的雕像,直接变成了全然石化的雕像。

卓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沈悦也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是特意逗她的!

但先胡思乱想的人是她,她还不能说透!

沈悦懊恼垂眸,只能等着他赶紧将头发擦干。

他是站在她伸手擦头发的,他袖间起伏的时候,她还能闻到他袖间好闻的白玉兰花香。

白玉兰花香清淡,是君子香。

也近乎很难能在平日闻到这股香气,除非是亲近如当下。

莫名的,沈悦脸色又红。

后面的头发擦干,他到她身前。

这股白玉兰花香,便更浓郁了些,其实除却这次在平宁山在一处,他二人平日不算太过亲近,她很少闻到他身上的白玉兰花香。

“好了。”

又是她胡乱思绪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也顺手将毛巾放下,搭在一侧的案几上。

“我去梳头。”沈悦也顺势起身,正好屋中没有梳子,她可以名正言顺去耳房中拿梳子,也正好趁去耳房的时候,多呆些时间,避开卓远。

兴许,他稍后就能离开了。

沈悦一面对着铜镜,一面用梳子梳着头,心不在焉。

就一直这样,在耳房中磨蹭了能有小半个时辰,再梳下去,可能连头皮都要输没的时候,沈悦才起身,撩起帘栊往内屋中去。

远远看了看,小榻处果真没人了。

沈悦心中微舒,脸上也启颜,还是走了……

只是穿过屏风到床榻前的时候,又僵住了。

他不是走了,是已经在榻上睡着了。同昨晚在岩石后一样,平和的呼吸声响起,安稳得侧躺在床榻上,外袍都已宽下,也盖好了被子精致的五官在夜灯微光下,好看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