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坦诚相见 “谁教的你这样?”

杜明茶的脑子里哗啦一下, 像装满美好梦境的口袋破个洞,大量的星星从藏不住的破洞中漏出来,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电梯间黝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紧急呼叫的按钮闪着红色的光芒。

沈淮与在黑暗中拥抱着她, 杜明茶心跳犹如荒野飓风。

好久,她才说:“八级震荡对床不好。”

朦胧中只听沈淮与语调稍沉, 低下去, 如石入海:“不一定非要床。”

杜明茶脑袋里蹦哒出一堆荒诞不经的念头, 噼里啪啦地砸个稀巴烂,来不及一一粘合。

电梯内沉寂无光,两人在黑暗中悄悄触碰, 杜明茶衣角轻晃,感受到来自沈淮与的体温。

他没有过多触碰她的肌肤,指腹轻搭在她的衬衫上,眼睫低垂。

看不清楚,但沈淮与早已习惯这种混沌不清, 仍旧能从这片模糊中精准无误地抓住她。

不辨美丑的灰暗中, 她是唯一存在的鲜活。

是他唯一能够触碰到的温度。

“里面有人吗?”电梯外,有人急切地叫, “还好吗?”

声音隔着对讲传进来, 犹如敲碎一池寒冰。

沈淮与松开手, 声音听不出波澜:“两个人,还好。”

杜明茶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畏惧黑暗,但如今有沈淮与在身后,她突然不是那么怕了。

“啊, 谢天谢地,”外面的人松了口气,急切开口,“是这样的,先生,电梯的供应电路出了问题,现在没办法打开电梯门。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拨打了119,消防人员马上赶到,你们能多坚持一会,不要着急。”

沈淮与应了一声。

多说也是无用,杜明茶小时候作业没写完,被老师关过一次禁闭,从那之后就无比惧怕黑暗。

现在出不去,也没有光,这种场景令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试图找些其他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幸亏现在没有人想上厕所,不然可就尴尬了,哈哈哈哈。”

她干笑了两声,没听到沈淮与笑。

他说:“你在害怕?”

“怎么可能,”杜明茶说,“我又没有幽闭恐惧症。”

“那你抖什么?”沈淮与精准无误地抓住她手腕,拇指搭在她脉搏上,“心跳这么快。”

最后那个是对先前判断所提供的依据,杜明茶不吭声。

沈淮与松开手。

如果他触碰的时间再久一些,会发现她的心跳变得更快。

“是有一点点,”杜明茶小声说,“还好。”

“怕就直接说,”沈淮与问,“谁教的你这样?害怕了也忍着?”

杜明茶没说话。

沈淮与声音不像是训斥,更像是莫可奈何的询问。

他说:“以前只觉着你这孩——”

杜明茶打断:“要是你敢称呼我为孩子我就打哭你。”

沈淮与笑了:“这么凶?”

“就是这么凶,”杜明茶挺直胸膛,强调,“我早就成年了,你需要用和同龄人交谈的语气来和我说话。”

她很介意被沈淮与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杜明茶自知两人阅历有差距,但她并不认为这是很难跨越的鸿沟。

“打算拿什么打我?”沈淮与问,“用你这还不如苹果大的拳头?”

杜明茶倔强昂头:“反正就是能弄哭你。”

实在打不哭,那就艹哭。

反正弄哭他又不止一种办法。

她为自己冷不丁的黄|暴念头吓一跳,晃了晃神。

沈淮与拿出手机,打开灯光,在她眼前晃晃:“这样会不会好些?”

上次在密室中困在一起,现如今又同困电梯。

杜明茶忍不住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动不动就惹上这种事情。

手机上的灯光令杜明茶稍稍好受了些,她轻轻呼口气,才听到沈淮与说:“偶尔示弱不是什么坏事,怕了、疼了也不说,怎么让人疼你?”

手机上的光芒照在电梯璧上,映在不锈钢的倒影上,明晃晃一片,如盛夏阳光照耀过的沙滩。

杜明茶说:“我可以自己疼自己。”

邓扶林从来没有教导过她示弱,只教导了要自己刚强。

女孩子不要做等着被别人疼爱的公主,而是做能够独当一面的女王。

杜明茶清楚地知道父亲的顾虑,他担忧杜明茶会成为另一个杜婉玲——

明茶的母亲,不会做家务,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害怕和生人打交道,生性纯良胆怯,被人骗了也不敢声张,遇到委屈事就一个人默默地哭。

少有人会如邓扶林,能够细心体贴地照顾她。

杜明茶说:“我不需要别人疼。”

沈淮与淡淡说:“不给那些想疼你的人一个机会?”

杜明茶伸手握住自己脉搏,避免被他察觉到此刻的异样动荡。

她仰着脸:“大部分男人才不是想疼人,他们只是想让人疼。”

坏掉的电梯门外传来声音,电梯内的广播提醒两人,要注意避让,他们准备强制性拆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