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Flower.义气(第3/7页)

原本酷帅有型的何大律师只要提起他的小马车,就会立刻变身呆萌暖老爸,被他的同事各种调侃。

我们的妈妈则早早开始手工缝制婴儿小衣服,因为不知道是男宝还是女宝,所以粉红粉蓝各缝了多件。

何老师更是连学校的合同期一到,就拒绝了再次返聘的邀请,一心一意在家等着做爷爷,每天换着法子研究汤水,把原本瘦成一道闪电的若素养成了白白胖胖的小猪。

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对于小马车满满的爱。

但所有的爱,现在都是痛与不甘。

我和何欢陪着若素,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风安堂。

原本几家医院都要求若素立刻住院,但若素却坚决不肯。

所有的医生都态度坚决地要她立刻引产,但她和我们都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绝望之中,封信成了我们的救命稻草。

封信正好在医馆,他仔细为若素做了检查,虽然他面上一向表情不惊,但越来越熟悉了解他的我,却仍然感觉出了一丝凝重。

我的心持续下沉。

他沉吟着没有开口,一直盯着他的若素突然说:“就算你也和那些专家的判断一样,我也不会引产的!小马车是健康的,我也没问题!”

何欢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怀里。

何欢一字一句地对封信说:“我相信你的医术!封信,我要保大人,如果若素有危险,我就算打昏她也会送她上手术台!”

听闻此言,一直强作镇定的若素终于崩溃,她拼命地在何欢怀里挣扎着,却沉默着不哭出来。

我看着心如刀绞,叫着若素的名字去拉她的手,却发现何欢捂着若素的手,在指缝里流出了鲜血来。

若素咬了他。

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

“我要小马车,我要小马车……”她的哭声让我忍了一路的眼泪也终于倾盆而下。

我不知道这噩耗该如何向家里的长辈们传达。

在这混乱的场面里,封信毅然站起来拍了拍何欢的肩,他的声音清越有力。

“没有那么糟。”他把这句话重复了两次,“你们先不要急,事情没有那么糟。”

他的话,在这样绝望的时刻,简直如同神音。

我几乎听到了何欢和若素心里,那种濒死时突然获得一口喘息机会的感激涕零。

“你们先回去休息,晚点儿我想带我爷爷去一趟你们家,请他一起诊断一下。”他说。

送走了若素和何欢,我关上门,小声欢呼着扑到封信的怀里。

我用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把未干的眼泪蹭了他一身。

随着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对他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但此刻我却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满心充斥着对妹妹绝处逢生的感激。

我又哭又笑口不择言地说:“我就知道那些医生不靠谱!封信,你真是神仙!”

一个人闹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我奇怪地抬头一看,封信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我。

他说:“哪里有人是神仙?无论中医西医,治病救人,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对若素的情况判断,和那些医生,其实是一样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面对面地看着他的脸。

我在努力判断他是什么意思。

封信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但并不悲伤。

他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揉了两下,像对一个孩子一样轻言细语。

“安之,如果我对若素的救治出现了意外,你从此以后,该如何面对我?”

像是在说一件很轻巧的事情,但我的眼前,却瞬间金星乱冒。

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若素或者小马车出现了意外,我面对救治者封信,此刻的感激,是否会化为满腔的仇恨?

最好的结果,或许也是逃避,永不再见。

那么,我和何欢,都第一时间想到把若素带来给封信,那一刻,我们对封信的心,是不是就已经存了只许他胜,不许他败的信念?

那一瞬间,我突然回忆起了封信曾经对我说过的他妈妈的故事。

他的妈妈,死于某种急腹症,但最后出手救治的,是他的爷爷。

从此后他的爸爸破门而出,丢下他和妹妹,视爷爷如世仇。

至今无法和解。

也是那一瞬间,我醍醐灌顶般懂得了,在妈妈出事后,封信仍然接过爷爷的衣钵,走上了医生这条路,是多么伟大而孤独。

这一身白衣,如死般寂寞,他赤足而行,脚下血莲盛放。

哪怕千百步的成功,只要有一步失败,就可能被荆棘刺穿心脏,万劫不复。

24.那你是接,还是不接?

封老爷子面色严峻,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在何老师家的客厅里反复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