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筑基有什么难的。”(第3/6页)

程洛岑眼底微亮,下一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突然问道:“老头,若是你先遇到他们,你还会选择我吗?”

老头一愣:“他们?什么他们?”

“你少装傻,就是他们。”程洛岑目光霖霖:“你说她天赋极高,说他精彩绝艳,若是你先遇见他们……”

“放屁!人生的境遇哪有如果!”老头暴喝一声,将程洛岑从这样的迷障中喊醒:“大道之上,可与人比,但不可执着于比较!永远有人比你优秀,永远有人崛起,如此瞻前顾后,怎么争大道先机!老夫选择了你,便是与你的缘分,又与他人何干!不过是遇见这实在怪哉的小丫头,总觉得这情况我在哪里听说过,一时之间想不起,多感慨两句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才踏引气入体,就找了魔怔,走火入魔。”

程洛岑瞬间从刚才的想法中惊醒,这才知道自己过去太孤陋寡闻,此时初见如此天纵奇才,竟是着相了。

这边程洛岑怔然无语,老头残魂穷思竭想。

另一边,虞兮枝却苦不堪言。

她的剑势越来越流畅,显然已经摸到了谢君知方才那一剑的门槛,然而每每她正要自满得意之时,谢君知的声音总能准确无误地出现。

“偏了一分。”

“慢了一瞬。”

“你在杀妖,不是剁骨头。”

“切口不够平滑,剑意再平顺一些。”

“当你手中有剑的时候,心里便不要胡思乱想,每一剑都要用尽全力。身为剑修,在战场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再出下一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没有人这么指点过她。

她过去惫懒,纵使是虞寺,也因是她阿兄,见她肯摸剑便高兴至极,又哪会说什么重话。

她的师尊乃是昆吾宗主,天下仙首,本就当她是买一送一,失望几次后,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亲传徒弟。

太清峰教习虽多,喜欢夏亦瑶而天然莫名与她对立的却有大半,她抓住了一个徐教习的把柄,却还有陈教习李教习刘教习。更何况,所谓教习,最高也不过结丹,道心并不多么圆满,很难在修仙一途大道争锋,所以才来做教习,享一份教习的福利。

――若非如此,谁不想当长老享清福,被供奉呢?何苦来消耗心神来与才朝闻道的弟子们打交道呢?

只有这位谢姓祖宗在她身后,语调冷冷,单刀直入,平铺直叙。

她不知他这样对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又为何如此,兴许是来自于她沾染了他的血,被他牵连后的某种歉意,也或许只是在后山待久了,实在无聊,顺手为之。

但至少此时此刻,她愿做他手中畅快淋漓的那柄剑。

虞兮枝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妒津妖人,她的眼前只剩下了自己的剑光,耳中只有剑气、妒津妖人倒地的声音、火气、与谢君知的指点。

到了后来,东方有光微亮,她一剑斩落,再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从城西到了城东尽头。

她的背后一路灰尘,面前却一片坦途。

剑气不散,最后一声倒地与火苗同燃,而谢君知……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她风尘仆仆转头。

恰逢最后一只妒津妖人燃烧成灰,火光堪堪湮灭,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在她的身上,谢君知撑了一夜的结界悄然散去,少年冷白英俊的脸在晨光中展露。

这样的一夜过后,棱北镇的露水蒙灰,树影模糊,路面有砖块破碎,屋檐倾圮,无数人因心中生妒而死去,却有更多的人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

风起,她微乱的额发与谢君知的发梢一起被吹动,她的脸与他的面颊一起沾了火起后的浅灰。

他冲她微微一笑。

“你一夜连破了两境,从炼气后期再圆满,现在已是筑基前期。”谢君知看着她,笑容温和,话语漫不经心,却好似一切都早已成竹在胸。而这样的语气,便显得他格外目空四海,却也有资格这样顾盼自雄:“你看,筑基也没什么难的,大宗师也是如此。”

“你做得很好,恭喜筑基。”

……

“让我看看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一道厉喝于学宫之中响起,身着昆吾道服的少年拍案而起,向身侧怒目而视:“筑基也没什么难的?宣平,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筑一个给我看看啊?”

整间学舍气氛凝重。

西雅楼的人已经在昆吾山宗住了一周有余,用昆吾山宗弟子的话来形容,这群人简直像是蝗虫过境,他们不知道西雅楼到底要做什么,但看起来,西雅楼的人似乎像是想要踏足昆吾山宗的每一座山头,甚至还在千崖峰下转了两圈。

要不是剑冢的剑意毫无保留地直接刺伤了试图迈步的宣凡,直接吓退了所有弟子,恐怕小师叔的那份清净都要被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