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此时此刻难为情

严峰唔了一声,无可无不可地默认了严衡的推测,他道:“不说这个,你还没说今夜情况到底如何。”

严衡言简意赅道:“明月楼消失,顾凉月回国。”

严峰当初去金陵意取得便是顾凉月的消息,严衡在八方衙内等级比他还要高,相应知道月涟漪的真实身份的时间也应该比他还早。严峰问道:“二哥,你觉得他信了吗?”

这是问得那半张假船图了。

严衡沉思了片刻,谨慎答道:“他们带走了张光明,应该是信了。”

曜国休养生息了十年,早就蠢蠢欲动。顾凉月不是曜国唯一皇子,就算死在燕国也不能削弱曜国国力,反而授人以柄,所以顾凉月,一开始就不会死在燕国境内,但明月楼却必须在燕国内消失。

事情至此,虽然明月楼总楼未灭,但就算明月楼是条百足虫,斩去百足,拔下口器后,也难再有伤人之力。严峰以身涉险要做的事,本就不是找出明月楼总楼下落,而是让顾凉月相信那半张船图是真,带回曜国,以期将来开战之时,燕国能在海战上拥有优势,御敌于国门之外。

南玉非八方衙之人,甚至并非中原人,所以严衡当初只告诉他,他们要找出明月楼总楼。

这种事,无关信任,只看立场,就连南玉心里,只怕也是清楚的。

严衡问道:“事到如今,你总算可以说出那半张真船图在哪了吧?”

严峰答道:“仍然在左郎中家中,我当初修房顶时,顺手放他家房梁上了。不过当初易居拿走的,同样是真船图,我拜托左郎中连夜临摹了一份副本,让他带走了。”

严衡挑眉道:“你可真够大胆,若是明月楼猜到了船图在表弟身上,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肯定守不住。”

严峰只笑了一下,道:“易居轻功和藏东西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况且他也不能总是不经风雨,以后江家还要靠他挑起来。”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船图这件事,本就是明月楼着相了,死物如何比得上人?当初漕帮找东西的动静那么大,更多是因为一叶老人留下的船图对漕帮意义非常,而非船图不可复制。明月楼抢走的那半张船图,潘帮主早就看过无数遍,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此次虽然丢了船图,却也算是因祸得福,让我说动了漕帮主为朝廷效力,如今他应该已经与左郎中在长京汇合了。”

严衡沉默片刻,才缓慢道:“顾凉月未必不知道人比图纸重要,不然他不会那么看重张光明,只是他曜国造船之术落后我燕国太多,不得不把这张船图看得太重。”

严峰问道:“张光明……?”剩下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但严衡听懂了。

严衡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张光明投靠曜国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无人知晓。

严衡道:“莫想这些了,三弟,这事到底如何,以后便知。如今明月楼已灭,这几年曜国皇帝身体越发不行,他那几个儿子斗的厉害,顾凉月回去了,只会把水搅得更混。京中那位已经决定要让太子即位,自己退居西山行宫,颐养天年,估计年初圣旨就该下下来了,到时大赦天下,我们当有好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这期间你打算如何做?”

严峰道:“新年将至,我应去拜访师父。”

严衡眉尾一扬,道:“我听九娘说,他们不日就要回返南疆,你不跟那位南如璎一同去南疆看看吗?”

“二哥,你此话何意?”

“是了,你还不知晓,今夜我原本不同意让他亲身涉险,是他执意要去救你。”

严峰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面上却浮现出几分忧色。

严衡继续道:“远山,你应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你从小就被你师父带离家中,外出历练,待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怕是还没易居多。你师父又是个好酒的,怕是别说精心照顾你,不让你反过来照顾他就不错了,不然你也不会养成这事事周全的性子。但人若是总是周全别人,自己就难免过得不那么妥帖,我不知你在顾虑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不同。”

严峰道:“我自是无碍,可南弟家中只剩下他一人,我如何能耽误他?”

“我看那人倒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况且九娘一口咬定他是南疆人,只唤他十一,他在南疆连名姓都改了,更不会在乎这些中原俗礼。你为何不试一试?”

“二哥想让我试吗?”

“我倒是无所谓,只盼着你开心罢了。”

“好,我记住二哥今日说的话了,来日父亲要行家法,还望二哥帮我好言几句。”

“好啊,严远山,你这是算计我?”

严峰笑了笑,道:“哪里,我还要谢二哥帮我下定决心。只是我先前没问,九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