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之甬道(第3/7页)

终究还是有点伤感。

汤辰飞是花花大少,但一个花花大少,一旦认真、严肃、小心翼翼,说明,他是真的决定用一生来爱。

他没有看错,无论哪方面,钟荩都是比她胜出许多的女子。

“一个特警,想要什么消息都有渠道,不一定要找我。我也不明白,你们都分手了,她过得好与不好,和你还有什么关系?”花蓓问道。

直到上了车,凌瀚都没给她答案。

夜晚的收音机,播送着一首熟悉的旋律。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

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拼命想挽回的从前

在我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回忆的画面

在荡著秋千 梦开始不甜

你说把爱渐渐 放下会走更远

又何必去改变 已错过的时间

你用你的指尖 阻止我说再见

想像你在身边 才完全失去之前

或许命运的签 只让我们遇见

只让我们相恋 这一季的秋天

飘落后才发现 这幸福的碎片

要我怎麼捡

这首歌的歌名叫《不能说的秘密》,花蓓想起来了。

殡葬的事情繁复而又严肃,来不得一丝懈怠。道别、火化,选择墓地、碑文、下葬的日子、在寺庙做法事,在这一项项程式中,人的忧伤,反而被淡化了,到最后,才落下一个字“累”。

卫蓝因为怀孕而瘦削的脸颊,更是颊骨高得脱了形。她不等休息,急急地收拾行李回北京。

“你和我一起走吗?”卫蓝看看墙上的挂钟,十点过了,凌瀚才回家。

行李箱塞的东西太多,拉链不会拉上,凌瀚蹲下,压了压,把拉链拉上。“我暂时不回京。你是坐飞机还是火车?”

卫蓝疲累地躺在沙发上,“受不了飞机上上下下的颠簸,我坐火车。讲座和售书活动不是都结束了吗?”

“今晚,你早点睡,我明天送你去火车站。”

卫蓝目光咄咄追着他,“你有什么打算?”

凌瀚走出大门,站在走廊上仰起头,四周高楼林立,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夜空只有院子般大小,星光稀疏得不宜察觉。他看过天气预报了,明天是个晴天,温度比今天高四度。

“不去想昨天,也不想明天,把每天的事做好就行了。”

“房子呢,继续租下去?”凌瀚不爱住酒店,从北京出发时,就讲要租个房。她一跨进这院,吓了一大跳。这房租得太奢侈了点。

凌瀚回身笑笑,“一下子给了半年租金,总得住个够吧!”

“凌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应该跟我一块回北京。”卫蓝投来责备的一瞥。

“戚博远的案子向法院起诉了。”

卫蓝受不了地摇摇头,“你干吗提他?反正我不会同意他和我妈妈合葬,南京我也不会再踏入半步。”

“其实,他也很可怜。有很多事,人力是无法控制的。”

“凌瀚,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凌瀚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你今天去见谁了?”

“别像个警察一样的质问。”

“我有知道的必要。”

“去泡个澡,好好睡。”凌瀚突然话锋一转。

卫蓝叹了一声,“凌瀚,我对你的了解很有限,但你有今天这个样子,我费了许多心血,别让我太挫败,好么?”

凌瀚涩然地点了点头。

卫蓝进屋去了,他轻轻掩上门,走到院中,点燃了一根烟。墙角的一簇三角梅开了,玫瑰也打了苞,幽幽的香气随夜风柔柔飘荡。钟荩不爱闻烟味,他吻她的时候,她娇嗔地抱怨个几句。当他羞窘地僵在那里,她又主动凑过来。

压力真的太大了,吸烟可以舒缓这种压力。到北京后,他烟抽得更凶,有时一天一盒都不止。

烟头一明一暗,微弱的火光是映照出他凝重的面容。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摸上去毛毛躁躁的。那一天,听卫蓝说钟荩要来,他一早晨就去超市买了许多菜。好巧,超市刚到了一批新鲜的大虾,他买了许多。卫蓝和她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他午饭后,就站在屋檐下等着了。门铃响起,他的心雀跃无比。但是在对上钟荩冷漠的目光时,他的心凉了。

夜色里,有窸窣的声音传来,那是冬眠的小虫被春天唤醒了。他内心被冰封很久的某种情愫,也在这声音中悄然萌芽。

就在这一墙之隔,凌瀚不知,钟荩正倚墙站着。

去安镇看油菜花,别人叫春游,钟荩称之为回家之旅,这一次,钟荩改名了,她叫它为告别之旅。

小屋,是告别的起点站,江州,是终点站,安镇,是途中的加油站。她必须要积蓄足够加大的力量,才有勇气和过去坚绝地说BYE、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