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六月二十号,童试中举榜单出来,不少学子凌晨就组队起床前去等榜。

看榜的不止学子,还有各家小厮以及街上替人报信跑腿的赚小费的,所以去的晚了可能挤不进内圈,个子矮点的站在外头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季九挑着灯笼过来喊贺眠,贺眠困的不行,艰难的撩起眼皮往窗外看了眼。

天还黑着,几乎没有半点光亮。她脑子困成一团浆糊,果断的把被子一拉,接着睡了。

什么榜?举什么?接着就没了意识。

季九没办法,只说到时候替她看看,然后跟大家一起走了。

就贺眠这副不在乎的模样,肯定是知道自己没中,所以不去凑这个热闹。

要说今年她也真奇怪,以前每回考完童试,不管中不中她都对榜单格外期待,甚至晚上紧张忐忑的连觉都不睡。再瞧瞧现在,连起都不起,简直转了性子。

“贺眠是不是觉得铁定不中,所以来都不来了?”有人环视一圈,看见连沈蓉笙都过来了,就是没看见贺眠,吆喝着问向旁人。

季九说,“她睡的沉,没叫醒。”

心也是真大。

“哈哈哈哈她是装的吧。”那人接过话茬笑起来,“肯定是怕没考中咱们取笑她。”

十来个学子黑灯瞎火的蹲坐在墙角闲着没事,随意调侃起来。

去考童试的人里面就贺眠不在,她理所应当的成为被大家议论的重点。人都这样,谁不在就说谁。

贺盼缩着脑袋坐在边边,闷头听着也不像以前一样加入她们。

她抠着膝盖,撇了眼那边笑的最大声的人,莫名有点不舒坦,翻了个白眼,心里啐了一口。

贺眠再考不中秀才也跟她们没关系,再说,好像她们都能考上似的。

“大家都是同窗,贺眠不来咱们替她顺道看看就是,”旁边的沈蓉笙笑了下,温柔的声音插入众人中,“就一个名字也不麻烦,无需她特意跑一趟。”

虽然沈蓉笙心里也看不上贺眠,觉得她考不中秀才,毕竟她刚来书院那几日跟林芽请教文章的时候,避不可免的看见贺眠那一手烂字,就这?能考中秀才除非审卷人眼瞎。

这话她心里想想就行,万万是不会说出来的,免得毁了她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是不麻烦,反正纸上也没有她的名字,都不用去看,”说话之人跟沈蓉笙说,“蓉笙,你这两个月刚来鹿鸣书院完全不知道贺眠的情况,就这童试她考了无数次,也没见她真中过。”

“行了行了,贺盼还在呢,你们别总说贺眠了。”季九不耐烦的开口,想要终止这个话题。

大家同为学子,心里应该都知道自己落榜没考上是什么感受,调侃一句两句也就行了,说个没完没了的可就太过了啊。

“贺盼?贺盼才瞧不上贺眠呢,上回被她摁着打了一顿,心里肯定恨死她了,对不对贺盼?”那人提起手里的灯笼看向蹲坐在最边缘的人,笑的恶劣。

说话的人大家都叫她汪三,跟季九差不多,在外都按家里的排行称呼。

汪三从刚才到现在每句话都在针对贺眠,要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

贺眠落水前两人就结过仇,那时候汪三笑她喜欢陈云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林芽来了后,汪三对林芽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跟他说话。可回回都被贺眠毫不留情的挡住,连多看林芽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贺眠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都别想!

就汪三这样的,听说今年才十六岁,家里的通房都两个了,还想娶芽芽?

头给她拧掉喂狗!

从那起两人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贺盼被面前刺眼的大红色晃的眼疼,伸手一把打偏她手里的灯笼,“谁都考不上,就你能考上行了吧!你最厉害!”

汪三那个学问根本比不过李绫季九沈蓉笙这样的,也就好意思取笑取笑贺眠找找存在感。

贺眠回回没考上,汪三就考上了吗?半斤的嘲笑八两的,纯属就是脸大!

汪三灯笼的蜡烛被贺盼拍倒,灯芯险些点着外头的纸。汪三连忙低头吹灭,生怕在这儿着起来。

“贺盼你是不是想死!”汪三将灭了的灯笼往地上用力一扔,上前半步居高临下的站在贺盼面前睨她。

汪三不一定敢跟贺府嫡长女正面叫板,但收拾个庶次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贺盼以前仗着贺府耀武扬威,可那天还不是被贺眠揪着打?可见这个庶次女在贺府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也不像她之前吹嘘的那样受宠。

“你才想死呢!”贺盼站起来抬头瞪她,丝毫不怵,“就你还好意思笑我姐,我姐榜上无名你就榜上有名了?没考上还出来跳脚取笑别人,脸怎么那么大!”

“你再说一句!”汪三伸手就要攥住贺盼的衣服把她提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