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谢音晚分明是在玩弄他。

音晚的唇瓣柔软温凉, 带着口脂的芬芳香腻,含在唇中辗转细品,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融化在滚烫唇舌间似的。

有着致命的诱惑, 却又让人忍不住患得患失。

萧煜起先只是拥着她亲吻, 待回过神来时已同她一起滚进了榻里, 他渐渐情迷,手抚上了音晚的衣带,正要解开,一双滑凉的手摁住了他。

音晚犹合着眼, 喘息微乱, 声音低得犹如梦呓:“佛门清净地, 这样对神明不敬。”

萧煜这些年到底有些长进,不再是从前那样,兴头上来不管不顾非得得手才罢休。他靠在音晚身上, 竭力平息身体里涌蹿的邪火,深吸了口气, 歪身躺到她身侧。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她没睡啊。那刚才亲她时她是有意识的, 她有意识却没将自己推开……

萧煜有些欣喜,侧过身靠向她,凝着她白皙线条流畅的侧颊看了片刻,试探着伸出手去摸她。

两人做了那么久的夫妻,云雨之事更是无数,他太熟悉她的身体, 知道如何能令她愉悦,如何能令她羞恼,如何能让她哭……

果然, 没过多久音晚便睁开了眼,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嗔怒:“你就是个混蛋。”

萧煜咧嘴笑开,缠上去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喃:“装睡的是你,倒来说我混蛋,小晚晚如今可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厢房内炭炉烧得旺,两人都只穿了件薄衫,贴身相依,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暧昧气息流转,似春池上掠水飞过的蜻蜓,轻点开圈圈涟漪,撩拨着人心。

音晚窝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道:“我以后就算再不讲道理,也不会烦到你了。”

萧煜本已日暖花开的心瞬间坠入寒潭,彻骨森凉,他报复似的将音晚紧箍在怀里,脑子里不断蹦出些恶劣想法,想将她压在身下使出手段折磨一宿,把她的傲骨一节节敲碎,看她还敢不敢拒绝他。

到底不是从前,泄愤似的想一想便罢了,过后还得沉下心,讨好似的亲了亲她的耳廓,柔声问:“为什么?”

“我怕啊。”音晚的语调甚是轻快:“我怕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所有好都只是为了哄我回去。含章,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表面温和,其实正想着如何折磨我报复我呢。”

萧煜箍着她的胳膊猛然一僵,心虚地暗道,她倒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把他摸得透透的。

他胡乱想着,想到了前路,想到了她将要离开他,便感觉到一股悲凉。

他是个疑心病重的帝王,城府幽深,不会让任何人看穿他心底所想。这世上唯一一个他愿与之交心无所隐瞒的女人也将要离开他了,从此这浩瀚山河,广袤天地,纵有万千繁华,岂不是也只余他一人孤影相对?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他的音晚,见过他青衫磊落的少年模样,见过他狼狈落拓的困兽之相,不因他失去一切尊荣不再而放弃他,也不曾因他君临天下龙袍加身而屈意奉承他。

他在她面前可以做萧含章,可以露出本来面目,可以喜怒由心。

而这一切很快也将成奢望了。

萧煜心里难过极了,将下颌靠在音晚的肩膀上,哀求中竟带了些哽咽:“晚晚,你对我还有哪里不满意,你只管说出来,我会改的,”

音晚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鬓发,笑问:“含章,你说人是不是应当随着年岁日增而变得越来越好?”

萧煜懵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没有。”音晚垂下眸子,颇有些顾影自怜:“现在的我远不如十六岁时的我好,那个时候的我可以全意为爱奔赴,无所畏惧,哪怕世人皆不看好,我心中亦有一腔孤勇,见到了你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往萧煜怀里靠了靠,去亲他的唇,遗憾道:“可是现在不行了,我怕极了,害怕会重蹈覆辙,害怕你还是会让我受苦。”

“含章,你问我还爱你吗?我心里很明白,我当然爱你。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心里眼里就只有你,我最气你的时候,也想过将你忘了,换一个人来爱,可一旦试图把你剥离出我的记忆,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寡味寂寥。”

“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坚定地认为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我的含章哥哥,我爱你,只爱你。可是,只有爱是远远不够的,你把我伤得太深了,伤口至今未愈。”

她一边说一边亲他,把萧煜亲得甚是郁闷,他几度想把她推开,警告她若不想跟他回去,不能对他负责就不要来占他的便宜,可他到底舍不得,徒劳地矜持了一会儿,还是覆了上去,转客为主。

这一夜极为短暂,萧煜只觉得刚刚合上眼睛迷糊糊还未睡着,天便亮了。

音晚却睡得很好,晨起容光焕发,眼眸明亮,吃了寺里的素斋,换上了雪儿送过来的新衣,张罗着要回家去看她的嫂嫂和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