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不可能干这么下作的事(第2/2页)

陈桓忙上来把慕骞往后拖,压低声音:“那是皇后,你不可胡言乱语,你想想康平郡王,你是想害他吗?”

听他提及伯暄,慕骞的脾气一下子就没了。

伯暄就是他们所有的七寸,珍之重之,熬尽所有心血都是为了那个孩子。

慕骞健硕紧绷的身子倏然软下来,颓然跪倒:“臣有罪,陛下打臣杀臣都行,但求您把事情查清楚,不要冤枉我们。”

萧煜胸前起伏不定,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好像是伤口又裂开了。他长吸一口气,坐回御座,道:“朕知道你们对谢家有仇恨,朕也有。但那是朕的妻子,是大周的皇后,她未曾做过恶,也没有对不起你们。”

慕骞低着头不说话。

“朕能体谅你们为伯暄的一片心,但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朕答应过百年之后会传位给伯暄,但朕还活着,就容不得你们越矩。”

他微顿,绕有深意:“不然,那不是在帮伯暄,而是在害他。本来有些东西就是他的,可要是先夺了,那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真心也好,有意震慑他们也罢,萧煜话中寒意颇重,令这三人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陈桓的心思最敏锐,他终于明白,今夜为何会有人来行刺萧煜,也明白为何那刺客恰好穿着禁军的装束。

储君勾连臣子谋位,向来是君王之大忌。君王有心处置他们,是什么都挡不住的。

萧煜扫过他们三人,道:“乌梁海应该快到了,趁这个空挡,你们各自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若你们当中有谁真做过亏心事,自己站出来认了,朕可从轻发落。”

更漏里细沙缓缓流淌、陷落,轻微且均匀,像能一直淌到地老天荒。

殿中安静了许久,陈桓闭了闭眼,撩开绯色袍裾跪倒:“是臣做的。”

萧煜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像是早就料到陈桓迟早要站出来。

在慕骞和季昇惊诧的目光里,陈桓反倒镇定自若,语调平稳:“是臣在小别山偷袭了兰亭公子,也是臣把娘娘的白玉髓坠子放在了严西舟的榻上,诬陷他们有私情。臣利欲熏心,罪该万死,求陛下赐臣一死,臣绝无怨言。”

慕骞怔怔看了一会儿陈桓,随即摇头:“这不可能,你是我们这些老大哥看着长大的,你自小苦读圣贤书,执圣人礼,你不可能干这么下作的事。”他越说越急,跺了跺脚:“不是你干的你别吓认!你知不知道这是能要命的……”

陈桓抬头看他,腰间紫生袼囊随着动作而摇摆,他目光澄净,有决绝之意:“就是我干的,兰亭公子受的伤,皇后娘娘受的委屈,我来偿还,我用命来还。”

他看向屏风,积在胸前的万钧重压终于可以移开,颇有些轻松痛快的意味,干干脆脆道:“陛下,娘娘当初就是被冤枉的,她循规守礼,正直良善,没有干过那些脏事,都是臣恶毒,臣陷害了她。臣向她赔罪,希望她余生不要受此事所扰,能活得恣意快乐、无忧无虑。她没有做错任何事,错在尘世太脏,人心太脏。”

萧煜一直等着他说完,缓声问:“此事事关皇后清誉和皇家颜面,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公开审的,你若现在承认了那便就是这样了,你可想好了?”

陈桓重重点头:“臣想好了,臣认罪。”

萧煜唤进禁军:“押下去,关进天牢,择日处斩。”

慕骞和季昇想替他求情,眼见他不停朝他们摇头,又想起那孤弱可怜的伯暄,两人都忍住了。

萧煜像是累极了,命人把陈桓押下去后,让那两人也告退了。

殿中冷香缭绕,音晚从屏风后绕出来,望着殿门外的茫茫夜色,幽然叹道:“原来,真的不是陈桓。”

萧煜轻勾唇:“是啊,多明显啊,令湛这个傻小子,自以为聪明能瞒天过海,他跟你一样,都嫩得很。”

音晚拧眉:“为何要这样?”

萧煜道:“我刚才说了,事关你的清誉,不能放在明面上审问发落,只能这样做,逼那个人自己站出来。”

音晚抚着云袖上金线织就的鸢花捻珠,盯着萧煜的眼睛,道:“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刺客,今夜的事是您一手安排的,就是为了逼陈桓站出来认下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