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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焰火,顾沅与裴元彻一道回丽景殿歇息。

熬到这样晚,顾沅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脑袋一沾上软枕,上下眼皮一阖,很快就睡了过去。

裴元彻拥着她短暂的睡了一个时辰,听到外间传来李贵压低的提醒声,也睁开了眼。

虽有些不舍怀中的温香软玉,但想到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他也只好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李贵伺候他穿戴衣袍,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惊扰了帐内那位。

“你先去外候着。”裴元彻沉声道。

“是。”李贵将玉璧系好,恭顺的低下头,缓步退下。

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鹅黄色幔帐一角,只见顾沅侧着身子,缩在温暖被窝里睡得香甜。

他眸光微柔,看了两眼,才悄然放下幔帐,转身阔步离开。

深更半夜,外头的天是一片浓稠的墨色,零散着几颗细碎的星子一闪一闪。

寒风呼啸,天地万物都罩上一层寒霜,若要在卯时赶回皇宫,马车是决计赶不上的,只能策马赶去,是以裴元彻在破晓前赶到皇宫时,整个人宛若从雪地里打了个滚,鬓发雪白,就连睫毛上都积上一层白霜,把紫宸宫宫人们都吓了一跳,忙准备热水给皇帝梳洗驱寒。

长安城内大朝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骊山行宫内顾沅一觉睡到自然醒,只是睁开眼看到空荡荡的床边,愣怔了一会儿。

等回过神来,她将秋霜唤了进来,一问,裴元彻果然半夜就赶了回去。

顾沅捏了捏眉心,心想自己昨日真是累着了,睡得那么沉,他走的时候她半点感觉都没有。

起床梳洗后,顾沅用了早膳,又去那花海竹楼处逛了一圈,明媚纯净的晨光洒在千万花朵上,是一种与昨夜截然不同的美。

这日直到傍晚,裴元彻才赶回来。

他踏着霞光走近时,顾沅正立于案前,铺成宣纸,提笔画着昨夜的花海。听到脚步声,她将毛笔搁在红木蝉纹笔架山上,旋即抬眼朝他轻笑一下,“你回来了。”

万般辛劳与奔波,都在这一瞬得到安抚。

裴元彻目光微暖,应了一声,“朝中忙完了。”

又走到她身旁,看了看案上的画卷,也不扰她,命人搬了张黄花梨龙头交椅,他坐在一旁歇息。

没多久俩人用罢晚膳,她继续作画,他批奏折,累了就泡个汤泉,同榻而眠。

这般平淡又悠闲的过了三日,裴元彻许多次都生出感慨,为何宣儿还那么小,若是能一夕之间长大,他就能将江山交到宣儿手中,他也能与顾沅一起泛舟湖上,颐养天年。

顾沅却是不一样的心境,一天两天没见到孩子还能忍一忍,可过了三天没见到宣儿,她心头就开始不安,时常会想孩子夜里睡得可好,每日吃得可好,见不着她会不会哭闹?

裴元彻有心想在行宫多住,但看到顾沅心系孩子,也只得安排车马,结束这短暂的温泉之行。

过了除夕,万象更新,宫里宫外都喜气洋洋。

没多久又到了元宵,裴元彻本意是带顾沅去东市看灯会,顾沅想着除夕宫宴离了宫,元宵节还是留在宫内过比较好,毕竟这大年节的重要宫宴,帝后总不出席难免招人非议。

她不愿去,裴元彻便顺着她的意思,一家人团团圆圆在宫里过了元宵,自有一番温情热闹。

步入二月,春风送暖,冰雪消融。

在这春意融融的好日子里,好消息也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云忠伯府的嫡长女张韫素与茂林侯府的嫡幼子陆景思定了亲,后又传来卢御史之女卢娇月与礼部侍郎郑泫定亲的消息。

这日午后,暖阳和煦,顾沅与张韫素、卢娇月一道逛御花园,自然而然就聊起俩人定亲之事。

顾沅抚了抚鬓角,含笑看着两位好友,“你们俩是约好一块儿定亲么?这样也好,我能将你们两人的添妆一道安排,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我才没跟她约好。”卢娇月娇嗔的瞪了眼张韫素,“都是这个狭促鬼,上元灯会时在郑泫面前胡说八道,没想到他真就往心里去了……然后就突然带着聘礼上门了,我……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她拿帕子掩着面,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顾沅听这话里似乎还有故事,来了兴致,朝张韫素眨了眨眼,“上元灯会是怎么回事?”

张韫素倒没半点娇羞之色,将嘴里的果脯吃完后,笑道,“十五那日,我和月娘不是没进宫么,其实是约着逛灯会去了。我俩在如意楼吃饭,正好撞见陆景思和郑泫,便叫他们一同坐下吃。饭桌上,我说起前年二月他们打马游街时,我们就在如意楼给他们砸香囊丢帕子的事……聊着聊着,陆景思就说他二月会带聘礼上门,婚期也挑了几个好日子,届时与我父亲商量着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