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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可笑。

不过互相利用罢了,何必说得这么温情脉脉。

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调懒怠,“母后,你想让崔家表妹进东宫,无非是想将儿臣与崔家绑得更紧些。要儿臣说,完全没那个必要,儿臣与崔家的情分有你维系便够了,何必还要搭一个人进来,东宫可不缺什么花瓶摆设。”

顿了顿,他凤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崔皇后,“再者,儿臣最厌恶被人摆弄了。”

触到他那冷冽犀利的目光,崔皇后心头一凛。

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眼前之人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糊弄操纵的孩子,她的嘴角绷得直直的。

彼此静默了良久。

裴元彻轻抿了一口茶水,抬眸道,“母后,你若真想让儿臣与你、还有崔家一条心,不如卖儿臣一个好。”

崔皇后拧起柳眉,“什么意思?”

裴元彻正经容色,坐直身子道,“顾沅乃儿臣心之所向,若母后愿意帮儿臣顺利娶到她,这份情意,儿臣必铭感五内,永不敢忘。”

“你不是已经求你父皇赐婚了么?难不成她永平侯府还敢抗旨不遵。”

“虽说如此,但我不想让她觉得是我用权势强娶了她。”

崔皇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挑起眉梢,“这不就是事实么。”

“是,是事实。”

裴元彻并不否认,黑眸幽深,“所以儿臣才想让母后帮忙。待顾沅入宫,你就说是你相中了她,才有了这门婚事。”

崔皇后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啊。”

一个虚伪又卑鄙的情种。

裴元彻将她的嘲讽尽入眼底,俊美无俦的面容始终淡然,毫不遮掩道,“儿臣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只要能娶到她,再卑劣的事,他也能做出来,现在这些算什么?

他这般坦荡荡的承认,反倒让崔皇后不知该如何说了。

她也很清楚,圣旨已下,无论她答不答应他这个请求,都改变不了顾沅即将嫁进东宫的事实。

与其两边闹僵,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况且,他对敏敏无情,就算敏敏真嫁进来了,也左右不了他。反倒是这个顾沅,若是能好好利用,也不失为一个好棋子。

崔皇后心头权衡一番,最后答应了下来,“行,我会对外宣称,是我相中了她,这才求陛下给你们赐婚的……拆了她姻缘的恶人我来当,你在她面前,清清白白。”

裴元彻敛眸含笑,朝她拱了拱手,“儿臣多谢母后。”

崔皇后皮笑肉不笑的叮嘱他好生休养,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不久,李贵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裴元彻心情正好,自顾自倒了杯湄潭翠芽,轻嗅茶香,觉得分外清甜沁心。

见着李贵,缓缓道,“你刚去哪儿了,唤了你两声都不见人进来。”

李贵眼睛发亮,面带喜色道,“殿下,奴才刚才得到一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

“是关于那文学士的!听说他昨日得知退婚的事后,气急攻心,一下子晕过去了。”李贵幸灾乐祸道。

他本以为太子听到这消息,也会高兴的,不曾想太子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锐利冰冷的目光直直看了过来,语气森然,“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这个反应,让李贵心头七上八下的,悻悻道,“是啊,好像这会儿人还迷迷瞪瞪的,情况不大好。”

裴元彻脑仁突突直跳,拿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收紧

这文明晏到底怎么回事?

前世遇水匪,今生气急攻心,就故意与他作对是吧?!

深吸了一口气,裴元彻冷脸道,“人还活着么?”

李贵点点头,“是,还活着。”

裴元彻略一沉吟,低声道,“你传孤的口谕,找个御医去文家给他看看。”

李贵呆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殿、殿下,你是要派御医给文学士看病?”

殿下不是极厌恶这文学士的么?怎么还关心起他的身体情况了。

裴元彻掀了眼皮睨了他一眼,燥郁道,“还要孤重复一遍?”

这一眼看得李贵浑身一颤,忙垂下头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等等——”

李贵脚步顿住,这是改变注意了?他转过身,“殿下?”

裴元彻道,“皇后应当还没走远,你派个跑得快的,去给她递个信。就说孤近日想见顾姑娘一面,让她寻个由头请顾姑娘进宫一趟,越快越好。”

李贵很快反应过来,欸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午后阳光明媚,透过雕花窗牖斜斜照进来,一室静谧。

裴元彻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眸光愈发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