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tude·Op.5(第2/2页)

一瞬间,所有含苞的玫瑰,全部都在此刻盛放。

“说得也是,小姐,‘这种经历’对我而言,也是一次就够了呢。”

青年轻快的赞同令欧罗拉涨红了脸,让她的声音休止在唇齿间。

手脚不知该往哪放的她,看到他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放松些,小姐,过来坐吧——”

“我想,我们可以先把这‘奇特’的开头放一放……毕竟错过眼前的风景,那就太过可惜。”

*

少女僵硬着走过来坐下——几乎是贴着长椅另一端的边缘,她每一个细胞都诉说着紧张,恨不得这把椅子有一首交响曲那么长。

肖邦恍然发现,他在女士面前,竟会有享受退避三舍待遇的一天。

似乎每次遇见这位小姐,都是完全新奇的体验。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是“欧罗拉”。

他见过她近乎绝望的样子,也听过她逃出生天的新生,而现在这样鲜活的她,即使语出惊人,却足够真实有趣。

肖邦不由得再次勾唇。

他安静地继续听风观云,直到她放松下来。

“我很意外,小姐您向我‘求婚’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您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士,把我做结婚对象未免太过可惜。”

“毕竟我不能给予您令人羡慕的社会地位,就连我为生的职业也并不富足稳定,甚至我的身体都不会完整地维持一个月的健康——选择我,就像选择了一滩死水,我无法给予你太多东西。”

肖邦并不是一个喜欢用语言明示的人。但他第一次,对人耐心细致地劝解。

“可您这样……会背负一些不该承受的曲解。”

“所以,您是在为我牺牲?小姐,这样的善意就太崇高了,完全没有必要。”

他惊异于她的动机,下意识提醒她负面的口舌伤害不了他分毫。

“不,不是的——如果我真怀着这样的心思,我想这对您是一种侮辱。先生,您完全不需要这样的伪善来安慰。”

“说来惭愧,我求婚的目的并不单纯——无关那些,您身上有我所求的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他觉察到她的神色变得不太自然,话音也逐渐消散,依旧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求索的东西。

“您的不顾一切,能在我这得到什么呢?”

“自由。先生,和您签订婚约,我就能掌握自身了。”

在肖邦眼中,欧罗拉此刻正抬眼远眺天际,仿佛在天光中寻觅希望。她眉目舒展,而后坚定地与他四目相对,未有丝毫闪躲。

青年听见少女说出了最不可思议的话:

“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证——不,我甚至可以和您签订协议,等我借由您脱离‘沃德辛斯卡’,您可以随时以任何理由解除和我的婚约,完全不用担心会影响您的声誉。”

“在此期间,我愿意承担未婚妻的义务,但只能给予您陪伴和照顾,就像个关系密切的朋友那样。我绝不会在这段关系未结束前背弃您,停止的权利永远在您手上。”

“我不干涉您的生活和交际,您甚至可以在朋友面前隐瞒关于我的一切,直到您有了喜欢的人,我们随时可以中止——他们给我的嫁妆,您可以拿走一半。”

处处都在维护他的利益,听上去更像毫不犹豫的牺牲。

肖邦这才后知后觉:向他求婚的少女,似乎不能和以往接触过的任何一位女性重合。

“小姐,您的条件太诱人——若您跳过我,我想会有大把的人愿意?”

“您忘了吗?只有您啊,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您已经耗费掉我全部的勇气,也只有您能让我合法前去巴黎。”

他哑口,逃开对视而言它,但那双祈求的眸子却挥之不去。

她讶然,提醒他这是仅有一次的冲动,并带出一个关键词。

“巴黎?为什么是巴黎?”

“因为肖邦啊——”

虽然不解巴黎为何对欧罗拉有着狂热的吸引力,但肖邦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听到自己的姓氏。

仿佛冲击还不够,所有绚烂的光辉都融进了她的眼底。

盛放的玫瑰将此刻氤氲成诗。

“先生,我想去朝圣。”

刹那间,他的心脏,仿佛被某个匈牙利人,奏响了一个fff[4]力度的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