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墨黑的琴身光可鉴人,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跑动,指缝里行云流水地倾泻出音符来。

并不是什么安静柔和的曲子,她弹的《克罗地亚狂想曲》,热烈,激昂,悲怆,清瘦手背因为用力,凸着青筋和指尖肌腱。

这不妨碍她像一副黑白水墨画,几乎要氤在江南的半空烟雨中。

边赢突然就想起哈巴的话了:“穿条白裙子,披着她那头乌黑的头发,这得多纯,纯甄牛奶都没她纯。”

一群完毕,饱含赞叹的掌声里,云边松开踏板,放下了双手,一抬头,便看到了俯趴在二楼栏杆上的边赢。

他大概刚洗过澡,头发半湿着,像极了第一次在便利店见到他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两人的视线相撞。

云边的嘴唇微微一闭,在她叫出“边赢哥哥”之前,边赢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云边亦收回视线,向边闻表达感谢:“谢谢叔叔送我钢琴,我很喜欢。”

*

开学如期而至,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到这会还没停,院子里的花落了满地。

云边从小就有个上学起不来的毛病,每次拖到最后时间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来到卫生间门口,她轻敲了两下门。

自从那次的前车之鉴过后,她进厕所前一定会先确认里面有没有人,不过她再也没碰上过边赢在里面的情况。

这次也没人搭腔,但门是锁的。

边赢在里面。

看来他被敲门了不会理她,只管把门锁上。

云边在外面等了大概两分钟,等到边赢目不斜视地出来。

她唤道:“边赢哥哥。”

这次边赢也有话要跟她说:“在学校里,你不认识我。”

“啊……”云边意识到他是不想被学校里的同学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小声答应,“好。”

边赢一走,她就火急火燎地冲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飞奔下楼。

楼下边赢正背上书包走出家门,他在廊下停下,撑开了佣人递过来的伞。

“阿赢,这么大雨坐家里车去吧——”

云笑白对着他雨幕中的背影叫。

边赢没理她,少年腿长步子大,不一会就走远了。

云笑白没辙,颇为内疚地看向边闻:“他是不是因为不想和云边坐一辆车?你单独派辆车送他或者自己送下他吧,这么大雨他鞋子都要湿了。”

“别多想。”边闻安抚她,“他以前也不要送,青春期的男孩子,你根本别想搞懂他在想什么,自尊心来得莫名其妙,他们就觉得高中了还让家里接送丢人。”

应云笑白要求,送云边去学校的是一辆低调的奥迪A8,云边的到校没有惹人注目。

云边被分到高二(4)班,文理分科将年段学生全部打乱重组,因此她也不算是形单影只融入新集体,不过别的同学多多少少有几个认识的人,而她是全然陌生。

她到的比较晚,教室里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她一进去,里面安静了一小会,她是张生面孔,又生得漂亮,一教室的人全在打量她。

后面的座位已经被占满了,只剩最前排还留有空位,最前面的位置搞不了小动作,还容易吃粉笔灰和老师讲到激动处横飞的唾沫,云边后悔不迭,暗骂自己为什么贪恋那几分钟的懒觉,这下好了,因小失大,根据她的经验,高中排座位基本按照学生最开始坐的来,只会调整实在不合适的部分。

哈巴没想到自己能在班里碰到边赢家的纯甄牛奶,暗掐了自己两把,痛的,这才相信上天竟如此厚待他。

他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最后排的黄金座位,三下五除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蹭到了云边身旁。

因为怕别人捷足先登,他一系列动作可谓势如疾风快如闪电。

云边不过低头往桌肚塞了个书包,抬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她的脸近距离出现在眼前,如墨眉眼,绯红嘴唇,哈巴嘴一瓢:“你好,纯甄……”

云边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认错人了。”

哈巴哪好意思说“纯甄”是自己在背地里给她起的外号:“啊,不好意思。”

哈巴这人一笑,虽然显得过分殷勤,但不会显得猥琐,反而有种傻里傻气的真诚和可爱,当时他正是以此博得了边赢小团体的信任,并打入内部,成了他梦寐以求的很拉风的一员。

云边不知道他是从后面窜上来,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是来迟了只能坐第一排的懒觉虫,对他有了点惺惺相惜之情,再加上这是她在班里第一个接触的人,主动跟他自我介绍:“我叫云边,刚从锦城转学过来。”

“我叫巴度。”

巴度的姓和名都不常见,云边听到拼音,第一反应是“八肚”,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她蹙眉:“哪个八哪个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