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受伤(第2/3页)

“是!它叫珏。珏在剑器谱的排行,还在玦之前。”我心不在焉的道。

“噢?那珏在谁手上?”他颇感兴趣的问道。

我回过神,怔怔看着他,另一张与他神似的面容闪过脑海。胸中有些滞涩酸痛。

温宥,这个名字,竟似与我隔了很远很远。他深情而笃定的眉眼,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在落雁峰上使出的攻云剑法,如今让我想来,竟处处透着凄绝,不明缘由的凄绝。

兴许是,这些日子过于波折,让我胡思乱想罢!

“珏啊……”我道,“在我师兄手上。”

“噢!那改日去建康,一定要拜会他!”刘恪笑道。

我哈哈一笑:“以你们叔侄身份,拜会他只怕不妥。他可是朝廷命官,散骑常侍。”

“你师兄竟是朝廷中人。”刘恪想了想,“那……不如我们将他的剑偷出来一观?”

偷出来……好像我许久,都没有做这么肆意的事情了……忽然想到温宥脸上会闪现无可奈何的、不忍责怪的宠溺神色,我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日头已经偏西。

我忍不住道:“阿恪,你觉得他们今日会回来么?”

刘恪瞪我一眼:“杜增的老巢岂是那么容易来回!为了帮你们,我叔叔这次可是掏了老底了!”

刘光和他不明数量的隐卫、以及我武昌分盟赶过来的数十人,在三天前就出发,追踪林放的下落。

而建康方面、扬州、江州、广州等地最精锐的力量,也在陆陆续续往荆州赶来。

自我和林放出道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林放虽年纪轻轻,但这一年来,在江东武林声望已是如日中天。他若还活着倒罢,若是死了……

不!我深吸一口气。

他不能死。他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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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黑色劲装男子浑身是血冲进来。

“战护法,人——救回来了!”

刘恪一把扶住我:“莫急,我扶你过去!”

我倚在刘恪身上,朝那报信的男子道:“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原本欲转身出门的男子脚步一顿,慢慢道:“他还活着。”

我胸中一滞。

边上的屋子里,站了数十人,大都全身浴血——可见他们经历过多么惨烈的战斗。见刘恪扶我进来,都点头致意。刘光站在床边,挥挥手,其他人都走出了屋子。

昏黄烛光下,床上躺着一个人,隐约可见他发丝凌乱。被单裹得紧紧的,上面有斑斑血污。

我心中一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挣脱刘恪的手,扑了过去。

林放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得吓人。他双目紧闭,长眉微微蹙着。在他脸上,我极少见到这样痛苦的神情。可如今,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具死尸。

“原来劫持他的,不光是杜增的人,还有赵国威武堂。”刘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威武堂……可能对你们嫉恨在心吧,我们赶到时,他已经晕迷。方才我手下的大夫已经给他看过,虽然伤得很重,但他们的人大约也不想真的弄死他,所以没伤到心肺和筋骨,你不用太过担心。”

“多谢……”我望着林放几乎透明的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林放,你受了多大的苦?你总是冷冷清清高高在上的,现在怎么能不辩生死的躺在那里!我的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拥挤得令人疼痛。我几乎不忍看他,可又似着了魔移不开目光。

“你在这儿看护吧,若是累了,边上有床。你也有伤在身,勿要强撑。”刘光道,“我们先走了。”

“我在这里陪她。”刘恪嚷道。

“胡闹!”

屋内安静了。刘恪大约是被刘光拖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伸手,掀开被子的一角。

林放肩膀、胸膛□着,密布着交织着形状可怖的或青紫或暗红的伤痕,旧的伤口已经结痂,新的伤痕洒了一层密密的金创药。还有几处缠着绷带。

我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被子。

林放身体一直以来并不好。出任武林盟主以来,他每日也勤加苦练,比起以前被迫服食五石散时,已好了许多。可比起我们多年习武之人,又是真正的体弱。

他这样娇贵柔弱的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对自己说,战清泓,你要赶快好起来,才可以替他报仇!

我擦了把眼泪,视线才重新清晰。重新凝视他的脸,白纸一样的脸上,还有许多血污、灰尘。大约刘光他们让人帮他换药,却没有帮他擦拭身体。

哪怕是在沔阳被围时,他无论一身白衣还是一身戎装,皆是风姿绰约。他从来没这样蓬头垢面过。醒来,必定会不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