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別(第3/5页)

志保当时只认为这是从洗衣店里刚取回来的,现在想想这也许都是他妻子的作为呢。不错,这裤腿的筋线即使起皱了,也能想象是他一天穿下来弄皱的,每天早上他出门时,一定是紊丝不乱、整齐挺括的。

这绝对不会错的,志保这么想象着,开始对乔士说的话产生了疑问,同时心里也开始有些动荡不安起来。

那以后,志保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乔士的行为,更加发现他的言行与打扮,丝毫也不显得他妻子对他怎样冷酷无情。

果然,他的话,都是虚情假意的胡言乱语呀。

接着又有好几次,看到乔士那精心熨烫过的裤子与手帕,于是志保是彻底地清醒了,当然这一切都是不能对乔士述说的。

然而,志保的这种情绪的变化,乔士还是有些察觉的:

“最近好像不太有精神呀。”

“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啦?”

乔士对志保的态度好像是更加关切和殷勤了。

每当乔士这么问志保时,志保只能报以苦笑。叫自己怎样回答呢?说出来又不见得是多么振振有词的理由,实在只是自己心里的嫉妒心在作怪呀。

然而,一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是彻底地打破了志保对乔士的幻想。

那天志保去东京西郊一个叫百合丘的地方。去那里是为了拍摄一个广告的海报,回家时路上突然想起乔士的家就住在附近。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自己又不急着回家,于是志保便心血来潮地让出租车司机将车朝乔士的家里驰去。

来到乔士的家门前,这是个幽静的住宅区,周围的房子都比较新,乔士的家坐落在一道斜坡的中间部位。听说是十年前买下的,大约占地面积二百平方米,是一幢独立的小洋楼,黑漆的大门紧闭着,门边上有一个利用斜坡搭起的车库。

志保见周围无人,便下了出租车,走到门口便看到一块名牌。

名牌的右端竖写着上村乔士的名字,朝左端紧挨着是惠美子和美奈两个名字,这惠美子无疑是乔士的妻子了,美奈当然便是他的女儿了。

家里没有人,春天般温暖的阳光下,整幢小楼显得十分宁静和安详。

志保怕被什么人看见,慌慌张张地返身钻进出租车,急急地对司机道:

“谢谢,快开车吧。”

并没见到乔士的妻子、女儿,但不知什么缘故,志保只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剧烈,颈项间也渗出了些许的汗水。

应该,不能去的呀……

志保心里后悔着,但那写有三人名字的牌子,漆得雪白、崭亮的,已经在志保的脑海里生了根似的再也不能抹去了。

那牌子,一定是今年刚换上去的。

也许是乔士妻子的主意,或者是什么别的人的建议,但最后肯定是乔士本人同意了的。

身子深深地埋在出租车软软的坐椅里,志保陷入了沉思。

一心想着与妻子分手的男人,会有心思将名牌换成新的吗,而且还写上妻子、女儿的名字?

“原来如此……”

志保心里终于省悟到了些什么东西。

看来自己对乔士要与自己结婚的话语,过于相信,有些太过痴心了吧。

也许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乔士他压根儿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吧。也许乔士他说这话只是男人一时的激动,而自己却傻兮兮地竟然信以为真。

“干什么傻事呀……”

志保心里不由得埋怨起自己来,同时终于对乔士与自己的关系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然而这认识,她却并不想告诉乔士。

一开始是慢条斯理的,有条不紊的,最后竟急躁地使劲用水冲着自己的身子。志保跨出浴缸,用毛巾擦着身子,举起一只手擦到腋下部位时,突然想起乔士看着她的腋下说的话来:“真白呀,白得都有些发青了。”

记得当时也是在洗澡,乔士的话使志保感到自己的肤色是继承了北陆地区出身的母亲的血统的。

志保一想到乔士的话,不由感到脸上一阵发烫,赶紧逃避什么似的胡乱擦干了身子,穿上内裤,用一件雪白颜色的真丝睡袍将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接着又走到镜台前,朝脸上搽了些化妆水和乳液,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马上乔士的电话会打过来了吧?

这么想着,志保从冰箱里取出冰水喝了一口,想打开电视,又临时改变了主意,摁下了CD唱片的键钮。

唱片还是昨夜一样的那张“竹内麻理亚的歌”,只是今天,志保将音量调得稍微轻了一些,使得流出的音乐听起来更加的优雅。

志保最近特别地喜欢起她唱的歌,不管是爱情的、伤感的,总有一种明快的激荡的感觉。

第一首歌曲刚结束,电话铃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