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第2/7页)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声,马上,像受到了传染似的,整个会场笑声如海啸般地高涨起来。

只有加顿教授一人,满脸正经,一点也没有笑意。

“本来,我想慢慢会好的,可事实上好像那手已成了习惯,看来一朝一夕是好不了的了。”

当时在学会上,真正相信加顿教授的话的医生,肯定是没有的。

不过,也许大多数读者却是会有些相信的。但是我们的折居亮介先生听了这事后,本能地感到这话有些下流,随后便明白这其实只是一则笑话。

这样认为,首先因为他本人就是断肢再植的外科医生。

这些话尽管编得有声有色,但专家一听便可听出其中的漏洞来。

首先,至今为止,心脏、肝脏有可能移植,但四肢的移植,即使是医学最先进的美国,也还从没有过成功的先例。

本来四肢的骨头、皮肤等局部的移植很早以前就有过成功的例子,但这都要本人的骨头或皮肤,即所谓同体移植。用别人的东西移植成功的技术,目前还是无法实现的。

特别是报告中说的手腕,中间有骨头,周围有血管、神经、肌肉、皮肤等等,这些东西全部吻合得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况且别人的手,又是男人与女人之别,血管的粗细就大不相同。要将这手移植成功,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来,动物有高级低级之分,划分的标准便是以动物本身的机体再生能力的强弱来决定的。

譬如,海星不管你怎样将它切断分开,它总能再长成原来的样子。再生能力越强,就说明这动物越低级。反过来,人的各个器官一旦损伤,不要说长成原来样子了,不引起生命危险便已是上上大吉。所以类似人这样再生的能力越低,就越说明人类是高级的动物。

具体再说到四肢上,骨头、皮肤、肌肉有着比较强的再生能力,相比较它们就显得比较低级;神经、血管、经络等的再生能力很弱,它们就显得是高级的器官组织了。

再说内脏,肝脏再生能力强,大脑再生能力低,由此也可比出孰高孰低来。

实际上,脏器移植的话,某些再生能力强、反应迟钝的脏器或组织就比较容易移植。

由此可知,手的移植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是别人的手。女人的手移到男人的身上,稍微有些医学知识的人便会感到是不可能的。

然而,叙说这则笑话的却是折居医生的恩师,专门从事整形外科、学问一流且不苟言笑的河边教授,而且他说得又有声有色,细节也很周到。这就不得不令人感到有些可信了。但这明显是个笑话,河边教授怎么会想得出来的呢?大家心里存了一个疑问。

本来,这是在医院的忘年会结束后,七八位中年医生去银座的酒吧喝酒时,河边教授说给身边陪酒的小姐们听的。

这或许是有些调笑的成分,但听了这话,在座的小姐们一齐“哎……”地发出惊奇的叹声。

小姐们马上便窃窃地笑了起来,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坐在河边教授边上的领班小姐不相信地追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那人现在还活着呢!”

教授满脸的认真,其他的医生神秘兮兮地笑着,小姐们终于悟到这是教授在开玩笑,于是领班小姐便调皮地拍了一下教授的肩叫道:“你这位先生,真坏呀……”

于是,河边教授不得不吐露真相,原来这是去年秋天,他去悉尼参加泛太平洋医学会议时,尼克罗斯教授说给他听的一则笑话。

果然,一本正经的河边教授是绝对想不出这种笑话来的,周围的医生同事们终于心里感到释然了。

不过,大家的话题由此便转到了这个问题上来了,议论起将来有可能女人的手在男人身上移植成功,再植的手是不是真会抓住男人的下身不放呢?

在场的女性大都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男人心里也有同感,但在潜意识中,还是有不少男人感到这样其实是挺不错的呢。

即使在女性中,有几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包括那位领班小姐都感到是有可能的,于是不由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是鬼话吧,如果是真的,不要吓死人呀!”说着便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发怔。一边的折居医生看她那个样子,心里真感到岂有此理了。

这话也许在那场合确实是一个笑话,但将来也许会成为现实的!

科学,特别是医学,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着,将来人的手脚乃至大脑如能移植别人的,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教授医生们这么杂谈闲聊之间,时针已指向了十二时,于是大家便起身出店,各自散去了。

折居亮介住在离世田谷有些距离的多摩河沿岸的一幢公寓里,平时回到家里也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伴儿。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将近十年了,当然他并不是一直独身,三十岁时也曾结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