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2/3页)

欧阳昭明听她喃喃地道:“是天花……是那场天花……”

她是在雨中受了惊吓,得了一场大病,梦回前世。

柔嘉是感染了天花,同样得了一场重病,在这场病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女,可是重病之后,她的躯壳内却觉醒了一个同样有着前世记忆的灵魂。

不错,宝意能回来,她当然也能够回来。

否则,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一切呢?

上辈子,她凭借着从宝意这里抢去的郡主身份和玉坠,一路平步青云,登上高位。

这样的人生,也会有遗憾吗?宝意想,也会像当初被抢走一切,在大婚之日惨死的自己一样,想要重活一次的机会吗?

没有人问桑情问题,她就没有再开口,只是不停地发出呜咽声。

宝意想着当柔嘉回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刚刚感染了天花,脸上留下了那些痕迹,第一反应当然是要去触动颈上的玉坠。

她想像上辈子一样从其中得到灵泉,除掉身上的伤疤,可是却发现颈上的玉坠虽然跟上辈子一样被她的鲜血浸染了,但却怎么试探都没有反应。

这个时候她会惶然,会紧张,毕竟她是依靠着玉坠才获得了上辈子的一切,她早就已经依赖于这玉坠的神奇。

但这样的惊慌不会持续很久,很快她就会想到,真正的玉坠是不是被人取走了?

宝意想着她那时会怎样像鹰隼一样,试图从周围的人当中寻找出拿走她玉坠的犯人,然后发现有许多事情都跟她所熟知的不一样了。

比如说,这一世冬雪没有感染天花暴毙。

又比如说,宝意没有在留在院中为她侍疾,也没有因为感染天花而破相。

最后她会发现,上辈子没有感染过天花的陈氏这辈子反而病得起不来。

这么多的事超出了她预计,以柔嘉的心计,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一切可能会朝着她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

宝意会被认回去,她假郡主的身份很快会被拆穿。

而这个时候陈氏病成这样,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反而如果宝意认祖归宗,陈氏被迫招供是如何调转了两个孩子,当初如何虐待宝意,而柔嘉对这一切一直知情,那她就会失去所有。

所以那一夜她来到陈氏的房间里,趁她生病虚弱,对着亲生女儿又没有防备,就直接出手了结了她的性命,又伪作出她是畏罪上吊的假象。

她以亲生母亲的死撇清了自己,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她的不无辜。

柔嘉确实做到了,到这里,一切进展都如她所想。

她撇清了跟陈氏的关系,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者,可以留在宁王府继续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之后地位下落,她都通过一些手段将局势掰了回来。

如果她甘心止步于此,那后面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会远嫁,会离开京城这个漩涡,安稳地度过一生。

就算那一夜紫鸢见到了她杀人,也不会说出去,没人会知道她的罪状。

但是当一个人拥有过这样神妙的宝物,从平凡变得耀眼,甚至凭借此品尝过权力的味道,她就不会甘于平凡。

所以才有了后面月重阙对她的掌控与推波助澜。

柔嘉两辈子的执着一直是萧璟,这是她做一切的起因,或许也是她重生的原因。

但在计划出了差错,命运再次跟萧琮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能狠心放弃,继续朝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站在山顶,宝意抬眸,望向北周的方向。

她想着如今嫁入琮王府,成为琮王侧妃的柔嘉。

她这辈子虽然开局失败,但现在应该也是在一步步迈向她的目标吧?

这样一个人,不会在意这个过程中脚下要踩过多少尸体。

在午夜梦回时,她也不会在意有多少冤魂要来向她索命。

宝意原本以为上辈子的仇怨在自己重生这一刻就了断了,无人可报,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正想着,就听见桑情闷哼一声。

她收回目光低头看去,只见她的眉心在往外渗出血珠,整个人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一旁的欧阳昭明收回了手:“该问的都问完了,不必再留着了。”

他说着,对周围的手下做了个手势。

这些扮作仆从的监察院官员立刻散去,开始准备收拾东西撤离。

宝意没有说什么。

来山里救回了影七,又从桑情这里问出了这么多信息,都是意外之喜。

她收敛心神,刚想问欧阳昭明他们现在要去哪里,就听见空中飘来了一阵笛声。

“什么人在吹笛子?”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朝着笛声飘来的高处望去,却感到这笛声像是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人在哪里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