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咸鱼第三十七式

高内侍正好传了口谕回来, 听太子爷问起了手铃铛脚铃铛,又姿势随意地伸手拨了下池世子发簪子上的铃铛,还吩咐脱狐裘, 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自家殿下看不上城楼下那些,看得上的那个放在身边摆着呢!

他赶过去伺候, 接着话头回禀道, “池世子的脚铃铛在守心斋里收着呢。金手钏上次丢在浴池院子里了, 在老奴这儿收着,要不要老奴现在就去拿来——”

“不不不, ”池萦之大惊失色,连忙推拒,“太子殿下在临水殿里说了,以后不许戴于人前!我已经洗心革面,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再戴金铃铛手钏了!”

“去拿来。”司云靖吩咐道。

注意到对面之人紧张的神色, 司云靖单手支颐思索了片刻, 若有所悟, 低低笑了一声,“嘴里说着一眼万年, 真的亲近了,却又露怯。”他嘲道,“我虽好美人,却对男子没兴趣。你应该庆幸你生为男儿身。”

池萦之:???

妈蛋,这货喝醉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不过高内侍把话题岔开也是有点好处的。喝高了的太子爷很快把“穿着鲜亮衣裳转两圈洗眼睛”的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司云靖面色如常,自斟自饮了几杯,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又笑了一声,

“你家有意思。池啸那样争强好胜的老子, 偏生出了个得过且过的儿子。也不知是怎么养大的。”

他晃着手里的酒问,”记得你有个双生妹妹。你妹妹的脾性呢,可是和你类似,一样的得过且过?”

池萦之已经想起身跑路了,硬撑着回答,“相貌倒是有几分类似,但脾性半点不像。”

“哦?”司云靖神色带了惊讶,“一母同胞的双生子,脾性却大不相同?”想了想,恍然道,“你的乖巧是装的,令妹的乖巧想必是真的了。”

池萦之已经被刺激得面无表情,实话实话,“不。他一点都不乖巧,他虽然身体孱弱,但性子强得很,颇似家父。十个我也比不上。”

司云靖握着酒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思索了一阵,打量池萦之一眼,又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想象不出。和你类似的相貌,感觉就该配你这样的性子。”

高内侍这时候匆匆赶回来了,献宝似的解开一只锦囊,露出眼熟的小巧金手钏。

“戴上。”司云靖示意高内侍把锦囊给池萦之,吩咐道。

池萦之:“……”

她试图挣扎一下,“殿下你自己说过的,此物过于精巧,非君子端方之道——”

“戴上。”司云靖平淡地吩咐了第二次。

“殿下你还说过,以后不许再佩戴于人前——”池萦之一句话还没说完,司云靖放下了酒杯,伸手扯过她的手腕,把金手钏套上去了。

池萦之:草!

“池世子戴着吧。没事。”高内侍乐呵呵过来提点了一句,“太子爷今晚是喝醉啦。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都不算数,明早起来就好了。”

池萦之郁闷地戴着金手钏被送回了陇西王府。

第二天……

第二天还是她轮值。

正阳宫守心斋内,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大书桌前,低头接受酒醒后的太子爷的训话。

“孤昨晚喝醉了,你昨晚也醉了?”司云靖用湖笔杆敲着桌面,冷冷道,“叫你带着金铃铛,你就戴着了。”

他留意到对面低头如鹌鹑的池家小子袖口露出来的一截金手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居然今天还带着进宫了?你真是听话啊。”

池萦之感觉必须得分辩一下。

“殿下昨夜非叫臣戴着,还威胁臣如果摘下来了,就要臣好看。”她一摊手,“臣也没法子,只好戴着了。”

“摘下来!”司云靖喝道,“孤数三声,三声之内不摘下来,要你好看!”

“一——”

第二声还没开始数,池萦之迅速把手钏摘下来搁桌子上了。

司云靖拉开暗格,把金手钏也扔进了四角雕莲花沉香木盒子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头疼地打量着面前姿容旖丽的少年世子。

打量了许久后,又看了看窗外初升的日头,在案头堆着的书籍里翻了翻,“是孤大意了。每日你轮值,不是吃喝就是睡觉玩耍,大好时光虚度。今日开始,你抄书吧。这本书是孤常看的,你从头开始抄起。”

砰的一声,扔过来一本砖头厚的书。

池萦之只看了眼封皮,眼前就是一黑。妈蛋, 25万字的大部头《左氏春秋》!

……

傍晚时分,宫灯陆续亮起,闷头抄了一整天才抄了两千字的池萦之如释重负地下值出宫了。

“不行了,太子爷身边轮值的差事太难做了。”她探望完了卧病的大侄子,关起院门,对徐长史抱怨,“他自己勤勉,还得身边的人跟着勤勉。唉,想偷个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