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天牢大狱(第2/3页)

许康轶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镜,他纵然天牢里的光线看不清楚,还是能看到许康乾一副身不由己才作恶多端的样子:“人活在世,少不了以己度人,你容不下我和泽亲王,以为我们也容不下你,可惜风水轮转的太快了些。”

许康乾冷笑,曾经的阶下囚坐着,他断没有站着的道理,一回身也坐在了椅子上:“看来四弟是来陪着皇兄过年,让兄弟团圆的?”

许康轶觉得牢房冰冷,四处透风,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有老鼠进进出出,可他突然想到,当年他和凌安之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全都想过在天牢大狱里过下半生也可以接受:“明天新君登基了,我百忙之中还来陪皇兄过年,确实比你仁义很多。”

许康乾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花折,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确定一下:“有人说多次看到花折陪着你出入社稷军中,看来他果真一直是你的人了?出入毓王府,也是你让他做的?许康轶,你看似光风霁月,可想不到也是这样小人行径,全国皆有眼线,我高估你了。”

许康轶缓缓摇头,攻城时他也受了些皮肉伤,额头上结了的痂还没落:“看来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许康乾的天下。”

许康乾长叹了一口气,他在牢狱中已经一个月多了,太阳穴和脸颊已经全凹陷了下去,他目光落在花折的脸上,若有所思道:“奸细太多,诸臣误我,也是你我命中注定要轮流去坐那个冰冷的皇位罢了。”

花折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难以压制的快意浮了上来,苍白的唇上浮起一丝血色:“你大权在握,本不至于如此,至今还不想想是因为自己倒行逆施才如此,而只会找别人和客观的原因吗?”

许康乾惨极反笑了,他目光在许康轶和花折的面上流连:“你一个戏子优伶懂什么?冰冷金色皇位上的人,才是世间最孤独、最危险的人,天下人人都觊觎他的权力和皇位,犹如头上用一丝马尾线吊着宝刀一样,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皇位上的人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拿起屠刀铲除异己。”

虚假的客套没有了,他们兄弟也应该开诚布公的聊聊天:“许季,你和泽亲王许康瀚仗着是亲兄弟多一副头脑和手脚,多年来对我的储存之位虎视眈眈,我除了和你们一斗到底,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皇兄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许康轶心底有悲恸划过:“许康乾,你熟读史书,告诉我,造反失败的几率是多高?”

许康乾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铁青,古往今来,在京城外举兵造反的皇子不少,不过能真正进入京城的,只有震古烁今的许康轶一人而已。

——他人丢大了。

许康轶目光一闪,倨傲的牵了牵唇角,进京那一天,即像是水到渠成,又如在梦中:“你也知道,基本是必然失败;凌安之助在我西北起兵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此事不可能成功,我们两个就有必死的准备了。社稷军能书写史册,不止出乎你的意料,也出乎我四瞎子的意料。”

许康乾脸上肌肉抽了抽,半晌没说话。

许康轶两腿岔开,一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前倾身地盯着许康乾:“当然了,还是要感谢你这位凡事做绝的二皇兄,逼着我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他丹凤眼中深不见底,装着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说起来,我少年时便变成了四瞎子,至今晚上戴着水晶镜才能看到轮廓,是拜你所赐。”

“我在宫外长大,要不是舅舅家有钱,连读书都是奢求,也是拜你所赐。”

“泽亲王被逼到北疆还依然死于暗杀,三十二岁就英才早逝,也是你痛下杀手。”

“我多次重伤急病折磨,只剩下一口气,每次全和你脱不了干系。”

“我母妃自裁身亡,也是受你的逼迫。”

许康乾极少听到许康轶一次说这么多话:“任何人,全会为自己不合理的行为找一大堆借口。”

却见许康轶突然坐直了身子,袖中寒光只一闪,接着寒风就擦着耳根过去了,他连躲避都没有机会躲避,眼睁睁看着五柄小飞刀全贴着他过去,之后楔进了天牢的墙里。

他不自觉得吓了一跳:“暗器?许季,你这是做什么?”

许康轶一手转着暗器小刀的刻着“轶”字的刀柄,声音无平无仄:“许康乾,刀锋过了脖颈的感觉如何?我姓许,自小就希望许氏江山永固,我要杀你的话,在京城扫荡金军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可以这样杀你无数次,可我没那么做。我造反的原因,并不是我觊觎你的权势,而是因为你把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逼着我这么做的。”

许康乾的几丝头发已经被刀锋带走,他刚才不自觉的心脏被吓得翻了几个跟头,眼前许康轶一身飒气,龙虎之姿,只要是帝王,谁能容忍这样又有血统又有能力的亲兄弟呆在身边?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他没什么错了的,可终究没有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