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7页)

陈福香果真乖乖站着不动,等着哥哥给她拿稻草。

谁料陈阳却笑了:“逗你玩的呢!”

“哥哥你坏,你头上才有稻草。”陈福香控诉道。

陈阳根本不信,四奶奶路过,从他头上抓下根稻草:“福香没骗你!”

陈阳……

捉弄妹子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打打闹闹,花了半天时间,他们总算把仓库收拾了出来,用稻草铺了两张床,再在上面垫一层破棉絮,先将就住着。

因为没有锅,四奶奶把她前几年大炼钢时家里用来熬粥的陶罐给拿了过来:“这个比较费柴火,你们先将就着用,等回头想想办法,再弄口铁锅。”

看着家徒四壁,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住所,陈阳有点愧疚,揉了揉陈福香的脑袋说:“委屈你了,这阵子得跟着哥哥受苦了。”

“能吃饱吗?”陈福香问。

陈阳点头:“这是当然,哥怎么也不会让你饿肚子。”

“你会打我吗?”陈福香又问。

陈阳瞪她:“说啥呢,哥怎么舍得打你。”

陈福香看着他,心满意足地说:“那我觉得挺好的,不挨饿不挨打。”

陈阳心里酸酸的,又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我家福香长大了,都知道安慰哥哥了。”

妹子这么可爱,这么信任他,他一定要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陈阳掏出钱,算了算,今天分家拿了55块,昨天妹妹给了他24块,这些年他悄悄攒了34块,算下来总共有113块。

看起来似乎不少,但建房子要钱,买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菜刀这些必需品都得花钱,新家还要置办家具,两张床,算了钱不够先打一张床,就这些,113块也可远远不够。

这个家分得还是太仓促了,他叹了口气。

忽然,外头传来了梅芸芳的哭骂声,非常大,传得满小队都能听到。骂的不外乎是全队的人都合起伙来欺负她,骂大家对不起他们之类的,还指桑骂槐地骂他们兄妹俩。

算了,还是分家好,宁可少要点那些破烂货,也要分家。不然要么让那个女人吸血,要么还得忍受她的怒骂撒泼虐待。

“哥哥,是钱不够吗?”陈福香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眼睛盯着他手里那叠皱巴巴的钞票。

陈阳把钞票卷了起来,用布小心翼翼地裹好:“够,怎么不够,不用担心,钱的事哥有办法。”

陈福香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回来的路上,她可是听建永哥说过,挣钱可难了,一个工分一分钱,哥哥在祁家沟干一天也就能挣一毛钱,买两个鸡蛋。

“真的,哥还骗你吗?出去跟向上他们一块儿玩吧,哥去打点米,咱们今晚煮大米粥吃,喜不喜欢?”陈阳捏了捏陈福香的脸问。

陈福香重重地点了一下小脑袋:“喜欢。”

“那去玩吧,哥去打米了。”陈阳站了起来,将分的那八十斤稻谷倒出了一半,放进箩筐里,挑着去了公社的打米机房。

陈福香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她才不出去玩呢。建永哥说,她已经长大了,以后就她跟哥哥俩一起生活,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得帮哥哥分担一些活,不然哥哥会很辛苦的。

可是分担什么呢?挑担子她不会,盖房子她也不会,修水库好像也不行……

陈福香有点沮丧,感觉她就像梅芸芳所说的那样,她是个累赘,只会吃饭,拖累哥哥。

有了,忽地她的眼睛一亮,蹭地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山上跑。

陈向上在跟一群小孩玩躲猫猫,看到陈福香从他身边路过,连忙从草垛里钻出一个头,小声喊她:“福香,福香,你去哪儿,过来咱们一起玩躲猫猫。”

“不要,那是小孩玩的,我已经长大了。”陈福香拒绝。

她以后才不要跟他们一起玩了呢,没看一起玩的都是鼻涕娃吗?

什么叫小孩玩的?前几天他们不还玩得好好的吗?陈向上摸了摸脑瓜子,感觉自己受到了小伙伴的鄙夷。本来想找陈福香理论两句的,但她已经跑远了。

陈福香一口气跑到平安寺。

平安寺的尼姑们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全都下山还俗了,寺庙空了下来,风吹日晒雨淋,又没人修缮,破败得很快,房屋都塌了,只有主殿还在。但主殿也在前一阵被学生们给破坏了,仅剩的那尊佛像被砸了,房子也被推倒,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看到曾经的家变成这样,陈福香心里有点难受,堵得慌。她恋恋不舍地摸着被打翻在地的香炉,心想,这些学生娃子还真是坏,房子好好地呆在山上,又没碍着他们,他们砸房子和佛像干嘛?

缅怀了一会儿自己曾经的家园,陈福香走到墙角边的那棵有几百年的老槐树下,动手扒了起来。

她记得,曾经有个小尼姑跟一个经常来上香的书生好上了,两人计划私奔,小尼姑藏了好几锭银子在这棵槐树下,准备走的时候带上。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书生没来,小尼姑天天躲在被窝里抹眼泪,眼睛都差点哭瞎了,消沉了几个月,她下山历练去了,走的时候好像忘了银子藏在这儿,然后就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