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很好

云妃说这句话的时候,哀家不但没有从她那张清丽的小脸上看到任何的憾色,反而从她暗抽的唇角中,瞧出了些欣喜。

哀家还没来得及批评她,满殿的嫔妃就先炸了。

大家本来还把“进宫以来就没侍过寝”的心事各自藏着,结果因为云妃在旁边点的这一把火,最后一层窗户纸都被烧穿了。大家交头接耳,推心置腹,你来我往,信息一交换、一汇总,这下都确定了——她们的皇帝陛下好像真的不行。

炸过之后,空气都安静了。

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就这么互相绝望地瞧着彼此,整个凤颐宫都尴尬得要命。

云妃又举起小手:“太后,您知道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行的吗?是我们这些小姐妹进宫前,还是进宫后呢?虽然他是皇帝,不存在欺瞒一说,但臣妾们多少也需要一些这方面的生活,嫁进来之前还是有所期待的,现在陛下行还是不行成了问题,这让臣妾们多少有些难过哎。”

她就是这么睁眼眼睛扯淡。

真正难过的,如皇后,如娴妃,如容妃,如常婕妤,这会儿都开始偷偷抹泪了。就你还在这儿举手发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别以为哀家看不出来!

我正要开口,把陈太医的话说给她们听一听,好让她们稍微安心,没想到余知乐站起来了。

“太后,臣妾有话想说。”她看着我,眼里透出些坚定。

我垂下眸子:“你讲吧。”

“臣妾侍过寝了,”她朝这个大殿抛出一个惊天巨雷,自己却像是踩在了云头上,周身都飘着凉飕飕的空气,神情亦是冷淡得不像话,“陛下很好。比各位姐妹们能想象的,还要好。”

不知旁人如何,哀家反正是被这雷震得不轻。

懵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非常欢喜的。

这感觉就好像被闭上绝路不得不跳崖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长了翅膀,能飞起来了一个样儿,整颗心都被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带来的欢愉给填满了。

怕自己听得不对,空欢喜一场,就又跟余知乐确认了一句:“陛下果真很好吗?”

她比方才还要冷静,目光中的坚定如水成冰、如火成炬,不抑反扬,不衰反盛:“果真。”

皇后站起来,拍了拍余知乐的肩,一手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握上她的手,虽然在嗔怪她,但言语间却全是感动:“容妃真是的,第一次侍寝过后,应当来丹栖宫跟本宫说一声,我好帮妹你记着日子呀。”

余知乐眉眼轻敛,俯身行了个礼,却因为被皇后扶着手臂,动作便不得不轻微了许多:“臣妾并非故意隐瞒皇后娘娘,只是听闻皇后身体抱恙,所以不敢打扰,想等您痊愈后再过去同您说。”

皇后点点头,缓而慢地转身,瞧住了娴妃,眼神从温如春光变得冷若箭镞。

娴妃眼角还挂着泪呢,被这眼神一激,眼泪瞬间消散,腾的一下站起来:“皇后为何以这种眼神看臣妾?”

哀家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宫斗信号,姿态瞬间昂扬,精神陡然焕发,这几日备受压抑和煎熬的心终于又积极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我伸出手想摸一把瓜子,结果发现昨夜睡不着端着盛瓜子的盅在殿内来回走动的时候,随手一放,就放在了下首的花几上。

果儿去宫门口帮我拿多宝的点心了,我这厢正惆怅着要不要自己下去拿,就见云妃瞬间猴化,揣起瓜子盅就跑过来送到我手里,全程用时不过三秒,最后还委身坐在了我身旁的矮凳上,用衣袖挡住嘴,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太后慢用。看在臣妾给您递瓜子的份上,让臣妾坐在你膝边行吗?”

我:“……”

那边的皇后和娴妃已经剑拔弩张了。

我嗑着瓜子,在心中暗暗猜测,皇后是打算跟娴妃算一算小蝶的账。

云妃却又挡住唇,小声分析:“臣妾觉得,皇后可能会借侍寝之事讽刺娴妃。”

我扔下瓜子壳,微微一笑,成竹在胸:“你禁足期间,漏了一些重要剧情。”

话音刚落,就见皇后换上假笑:“娴妃妹妹去了那么多次成安殿,都不确定陛下是不是很好。本宫起初还因为娴妃的肚子迟迟没动静而觉得奇怪,原来是根本没有如愿侍寝过啊。”

云妃半眯着眸子,仰头递给我一个狡黠的眼神:看吧,臣妾说得没错。

看完还伸出爪子来,放在胸前做捧手状。

我睨她一眼,顺便也睨了她的胸一眼。

虽然她的胸还是那么好看,但此时此刻,哀家却是被她讨吃讨喝的模样给萌到了,于是压住自发往上扯的唇角,严肃又端方地抓起一把瓜子放在她掌心。

娴妃开始回击了。

远不是当初被常婕妤辣手摧花、蓄意喂胖之时,来凤颐宫痛哭流涕的失控模样。大概是遇强则强,面对丽妃的时候她的姿态从来没有低过,腰杆儿从来没有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