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声(一更)(第2/2页)

他果真抱紧了我:“好。”

我却还是有隐隐的担忧,于是补了一句:“要是你待会儿睡着了,我冷起来可能往你怀里缩一缩。你要记得我不是坏人,不要把我推开。”

“睡着?”他似乎觉得很好笑,撑起手臂看我,“我夫人在这儿,我怎么可能睡着?”

说完这句他把绸衣解开了,解完还故意用气声蛊惑我:“告诉我,你的衣裙怎么个好解法?”

我觉得哪里不对,一边牵着他的手指去找我腰间的系带,一边问他:“我听说你做这档子事儿的时候,是不解衣袍的呢。为何今日解了?”

他自己也懵了一懵,“不解衣袍?”不过好像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沉闷,像是不愿意提,“下次余知乐若再跟你说什么,你随便听听就行了。算了,不会有下次了,她找你你不要见。”

“阿照。”

他亲了亲我的眼角,是我刚来时亲他的那个地方:“我在。”

“我衣裳系的荷包里有一节缎带。”

“嗯?”

我提醒他:“你可以掏出来,遮住我的嘴巴。”

他撑起上身,拧眉问我:“又是听余知乐说的?”

“嗯,怕你手头没有,我都帮你裁好了。”

他语气阴沉下来:“她还告诉你了什么?”

我认真想了想:“还说第一次有些不适,其他几次就不会喊了。不过我本来也知道第一次会不适呢,她不用讲我也了解的。”

姜初照就这样怔住了。

撑在我耳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起来,我甚至能听到骨节攥紧发出的声响。

他忽然难过,自嘲地笑了笑,眸中亮光悉数暗淡,放弃道:“还是不要这样了吧,怕你睡醒后看到枕边人不是我……会哭。”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哪里不对,于是戳了戳他紧绷着的脸颊,笑着解释道:“出嫁前我接受过大宫女的指导啊,她讲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比如第一次会非常不适,而且还会流血……嗐,我明日若是哭,你不要骂我成吗?你知道的,我看不得床单变脏。”

他终于明白过来,俯身咬了咬我的耳垂,像是故意惩罚我那样,开口的时候,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喘息:“阿厌,我从小希望自己跟父皇不一样,尤其是不耽于女/色。前二十年,明明控制得这样好。”

“嗯。”

“现在,我感觉自己……控制不了了。”

“唔。”

“很多时候都在担忧,怕你同我因少年时太过熟悉,就再也不愿意跟我像夫妻那样亲近。你现在,是像我一样……在高兴吗?”

年少诸事,悉数浮现于这方天地。

有相聚也有分离,有喜悦也有悲戚。我是的高兴的吧,虽然阴差阳错,经历诸多折磨。但好是自幼相熟的你,成了我结发的夫婿。

不然,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骤然闯入的痛苦,与蓬勃生长的不适;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浮沉不止的床帐,这冷热轮替的空气。

在彼此交错呼吸里,受陌生的触感刺激,也有想推开你的瞬息。

却总在下一秒,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曾给予我的照拂,于是劫后余生般喟叹,还好这个人是阿照。

是小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泥水,把绣鞋带回去刷干净了再送还到我手里的阿照;

是一块跌落草坡,手臂护着我的脑袋,哪怕自己被杂草割得满手是伤,也不让草茬在我脸颊划过哪怕轻微一道的阿照;

是玩得太累,我耍赖不想走了,从来不拿捏太子的身份,总是很爽快地弯腰,背起我边跑边笑的阿照;

是知道我犯过的一切错误,怕乔正堂骂我,就会替我撑腰,我不愿意去讲的话,也总是替我去讲的阿照;

也是在姜域和邱蝉定下婚事那天,左手握着我的手腕,右手提着长剑,把整个酒席搅乱,还破口大骂,最后被朝廷大臣以德行恶劣之由联名上奏废黜太子,却从未低头认错的阿照。

所以是真的庆幸着。

也真的思考过。

这辈子同你好生相处,虽然无法成为那样恩爱的夫妻,没有办法对你产生那么强烈的男/女欢喜,但是也愿意,为你做些什么,帮你分担一些,或者不给你添麻烦,不让你生气也行啊。

以回报,少年岁月,你给过我无穷无尽的好。

“阿厌,阿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