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2/5页)

老族长叹口气。

话说到这个程度,他已大约明白这位朝廷官员的意思。

老族长无奈道:“那郎君你要我们如何配合你呀?是否只要配合了,我们要征的粮可以少一些?”

言尚:“我只需你们亲自指认,是哪几家商户,到现在还敢哄抬粮价。我自然要亲自拜访,问一问这生意经是如何有这般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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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世家之手,拔出在此间发财的商户。

商户也知道自己此举不能显眼,便做的十分隐秘。如果不是言尚将那些世家逼到绝路上,那些世家断然不会咬出这些商户。而言尚拿到名单,见这批商户中,最大的,竟然是益州首富。

首富也发这种国难财!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要拿着证据找上门问话。

这位首富姓陈,人称陈公,平日也博得了一把好名声,对于言尚的夜探府邸,他非但不慌,还早有准备。

陈公请言尚上座,让自家的管事拿着账簿来给言尚看:“郎君你看,我从头至尾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粮食也是我买的,不是我抢的。卖出去也是双方满意,纵是价格贵一些,可是如今益州情况,贵一点岂非理所当然?若是便宜些,我府邸早被那些百姓给搬空了。

“我愿意卖,有人愿意买。如此何错之有?”

言尚扫一眼他交上来的账簿,说道:“灾情还没开始的前一月,你就开始屯粮了?你那时屯的哪门子粮?”

陈公神色不变:“商人嗅觉而已。郎君你没有经过商,自然不懂。”

言尚不置可否。其实他对商路,大约还真的懂一些。

一是因为他如今在户部,多多少少会看到一些商人的手段;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那个自小不肯安分读书的三弟。

他三弟自小就喜欢捣鼓这些,赚点小钱。甚至可以说,言父不擅经营,言家在岭南看上去不错,都是言三郎捣鼓出来的。恐怕如果不是因为经商乃是末路,且会影响家中读书人的生路,他三弟早弃文经商去了。

言尚现在翻看这些账簿,便能想到自己三弟以前总在自己耳边唠叨的如何赚钱的事。言尚说:“一个月的时间,你不可能屯这么多粮。哪怕你开商路去别的州县运粮,一个月时间也不够。而且你买进的价格远低于市价,一个月的时间做这些,我暂且信你经商有道,不愧益州首富之名。但是数额太大,光凭你,是做不到的。”

言尚垂着眼,心中算着账。

那陈公不服:“郎君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到,便说我做不到。”

言尚:“即是说,你花了多少钱,就买到了多少粮。这数额全都对上了?”

陈公自豪道:“是!账簿全都对的上,分文不差!郎君你便是查,我也是清白的!”

言尚抬眼皮:“你能做到这些的唯一可能,是灾情开始一月前,就有人暗下通知了你……益州除了蜀郡,县城皆运输不通,你就算找得到买家,也不可能把粮食完好无缺地运进来。难道你不需要中途犒劳各方地头蛇?难道你中途一个盗匪也没有遇上?难道运粮的伙计,一口粮都没有吃过,饿上了三十天,给你完好无缺地把粮草运进来了?”

陈公愕然,一时想辩,他额上却出了汗,意识到自己出了错——自己把账做的太完美了!

言尚将账簿一摔,起身隐怒:“唯一可能,是你在灾情开始前,跟官府买的粮!你们动用了官府仓库!仓库的粮早早卖出去了,早早跟数额对不上了,所以现在才会掺水掺杂……不过是糊弄着,彼此求个方便!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灾情一月前你们就知道了……却、却不上报朝廷,而是私下先做买卖?!你们将王法至于何地,你们眼里还有中枢么?灾情开始前一个月!你们不做准备如何制止灾情,而是琢磨着如何发国难财?益州万户人口,在你们眼中如同儿戏?死了活该?”

这么大的罪名砸下来,陈公当即满头冷汗,肥胖的身体发着抖。

他噗通跪下,惨哭道:“郎君,郎君!那些我都不知情,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别人要卖,我就买。有人想买,我就卖!我不过从中赚个差价罢了!

“我、我也曾捐赠钱财!官府如今赈灾的粮食,也有我捐赠的!我带头领着其他商人一起捐的。”

言尚闭目,要自己忍下来。

告诉自己这只是商人而已,还没有查到更大的……

他道:“将你们的余粮,全都交出来!”

陈公讷讷抬头,没想到言尚会轻拿轻放:“郎君……要跟我们买粮?”

言尚向他看去。

陈公一下子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要买粮,而是要免费征用。他浑身冒了冷汗,这么大的事怎么敢做。

他哆嗦着:“郎君,你这是断我们的生路!我们若是交出去,我们不知多少人会因钱财跟不上从而家破人亡……郎君你不能叫我们去死啊!我们只是做生意而已,郎君你不能逼死我们啊!为何不能站在我们的立场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