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页)

祁沉星没有合上书籍,侧过身,对着他行了同辈礼:“为师兄事务多添烦忧,还望见谅。我练剑时有一处滞涩不明,听闻能从书中得真知,特来一试。”

“是这样啊。”

这就说得通了。

祁沉星站直了,紧随其后给出解决方案:“师兄不若将钥匙交给我,我离去时一同将门锁了就是。”

轮值的弟子看见了他的脸,恍然道:“是祁师弟啊!你这也太刻苦了!”

他把自己的钥匙递过去:“交给你我放心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多谢师兄。”

祁沉星拱了拱手,将钥匙收好,手中的书快到尾声,他差不多有九成把握:

风遥音是月妖。

月妖的相关记载很少,祁沉星找了不下百本书,才得到有用的消息,若非他一目十行又记性不错,估摸着要到明天早上才有结果。

《妖鉴》有记,月妖对同族及自己的眼泪有特殊感应,眼泪能做药救人,安神静气,又能将月妖带回流泪当下的情绪。

在天工城,祁沉星买了一支步摇送给唐依,那支步摇的卖点就是月妖平静时留下的眼泪——风遥音说唐依身上有特别的味道,是月妖和自己眼泪的互相吸引;她自述生来只哭过一次,睁着眼睛硬哭,也算是“平静状态下”流出来的眼泪吧。

风遥音想要去偷那支步摇,大约是实在哭不出来,想要借着那滴眼泪重回当时的心情,试试能否找到哭泣的感觉。

可能最好是自伤后再哭,便能以泪做灵药,送给折枝君,以作报恩。

至于为什么不采取正大光明的手段得到这支步摇,想来是风遥音害怕暴露自己月妖一族的身份。

风遥音没有做出更隐蔽的掩藏行为,是她临时起意的证明。

虽然挺蠢,好在她对唐依没什么恶意,这次被阵法吓到,估摸着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做什么了。

祁沉星将书放回原位,垂下手,轻轻地舒了口气,一层一层地熄灯,往下走时极其细微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整座浩瀚阁中再无他人。

琼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它说的话除了灵兽,人类中也就签订了契约的祁沉星能听懂:‘我想见糖糖!我今晚可以和糖糖一起睡吗?’

祁沉星:“不可以。”

琼可怜兮兮地补充:‘我不会吵到她,就在她旁边安静地待着。’

祁沉星淡淡道:“灵兽分性别。”

琼脑袋转了个弯才明白他的意思,有点怕怕的:‘虽然我是雄琼,可是我是灵兽呀,不会和你抢糖糖的。’

“你别去招惹她。”

祁沉星语气宁静,如这静谧的夜色,“也不许亲近她。”

琼傲娇地冷哼一声:“你这是自私!独占!强权!无耻!”

脾气来了,什么词都往上堆。

祁沉星不为所动,反而顺着它的话往下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断了痴心妄想,随你高兴。”

琼忿忿不平,它觉得祁沉星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脑子转得太快,容易给人一种任何事都尽在掌握的不妙感:“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我好歹在你魂魄里养了那么久,你分明就很想得到糖糖,还要装作君子一直忍耐,哼,伪君子!”

“我为什么忍耐呢?”

祁沉星口吻平淡,似乎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过于冷静的态度,对比琼的激动,有种反差的不协调与对待孩童般的纵容。

琼洋洋得意,自以为占到了优势:“你怕吓到她,反正糖糖又喜欢你,你想慢慢来嘛。”

它用看穿一切的语气说:“而且你不是总嫌弃自己现在还不够强?我都知道的!”

祁沉星:“你知道就好。”

琼想将祁沉星的这幅表现当作是示弱,可它无法阻止背后升起的莫名寒意:“你、你干嘛突然这么温柔啊?我可不是糖糖哦。”

祁沉星的回复从容自然:

“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是搭档,希望这个过程会轻松愉快,能够避免一些强制的做法最好。”

琼听懂了他的警告,瞬间安静如鸡。

它就算是养在祁沉星的魂魄里,其实并不能直接窥探到祁沉星的内心,况且祁沉星完全能够切断这方面的感受,反推过去……让它那么清楚唐依的意义,就是在变相警告它这个人不能碰。它差点就得意忘形了,结果是恩威并施。

伪君子。

心机太深了。

祁沉星没有直接回住处,他站在唐依门前看了一会儿,屋内一片漆黑,门窗都好好地关着。

都这个时候了,是该睡了。

祁沉星抬手按了按眉心,显出轻微的疲惫之色,耳边捕捉到屋内的细小声响,他微微一顿。

嘟囔声。

是唐依在说含混不清的梦话。

祁沉星终于露出点笑,眉间疲色与眼底阴郁尽数散去,无声地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