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页)

萧迟夹开鸡蛋,拌着面一起吃:“那你从前生辰是怎么过的?”

“我啊?”

那可就热闹了,她还是叫顾月明的时候,生日都是和她哥一起过的。她哥哥比她大三岁少一天,兄妹两个生日紧挨着。

这么近的日子,生日宴自然是一起办的。小时不懂事的时候生日宴总是她哥哥的正日子,但后来她哥哥略大一点知道庆祝生日不兴延后,于是生日宴就变成她的正日子。

顾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从政的从商的,宾客非常之多,衣香鬓影千篇一律都记不大清了,印象最深的吧,要数切蛋糕了。

“我家啊,兴生辰蛋糕。”

裴月明给他描述七层大蛋糕的样子,“先许愿,再拿缠着红绸带的刀切,不能一刀就切到底了,得分两刀。”

“然后啊,那个大蛋糕就分成一份份,一人一份,很甜的。”

阳光下,她声音清脆,兴致勃勃。

等吃完了长寿面和喜蛋,她又拉着他出了嘉禧堂,来到临湖边的大花厅。

“奴们叩殿下生辰大喜!奴们叩王妃娘娘生辰大喜!”

丝竹声起,锣鼓阵阵,小戏说书评弹杂耍,轮番上演。非常精彩,诙谐喜庆又有趣,伺候的侍女太监忍俊不禁,笑声阵阵。

萧迟也笑:“很好,我很喜欢。”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裴月明精心准备的,所以他笑着说很喜欢。

一如他本来打算。

萧迟的生活早就恢复正常了,上朝当值,进宫回府,处理公务休憩睡觉,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的情绪一直都不高涨,从前喜爱的东西如今看着提不起兴趣,那夜雨水的冰凉仿佛残存在他身体里,不管怎么鼓动,都热不起来。

身边很热闹,但萧迟并没有真正提起什么兴致,他只是在配合裴月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小戏杂耍结束了,裴月明拉他离去花厅的,去了观风亭旁的听雨台。  ……

入夜了,藏蓝的天幕上一点点繁星闪烁,月牙初上,斜挂在东边的庑殿顶上。

大花园浸近一片寂静的夜色中,平时早该挑起的大灯笼今夜没有燃着,仅甬道旁的一排石灯幢点亮了,一点点黄亮,一路延伸看方向是通向后山的。

裴月明拉着萧迟走在夜色下的甬道,她神神秘秘地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萧迟其实不觉得有什么能让自己觉得惊喜,但他很配合,跟着她去了。

沿着灯火点点的甬道一路走到尽头,踏上后山小径,一拐一转,眼前豁然开朗,灯火大亮。

萧迟愣住了。

十六盏八角琉璃灯被依次点亮,小太监挑起挂在梁枋的挂钩上,剔透的琉璃灯洒下晕光,照得须弥座高台上柔和明亮一片。

浅杏帷幕低垂,象牙白的斑竹屏风环绕三面,挡去从湖面掠来的夜风,温馨又暖和。

萧迟缓缓来到大敞那一面,另一边忽灯火大盛,丝竹锣鼓乍响,小戏杂耍表演,远远喧嚣震天。灯火灿烂如九天银河,远有喧闹人声近又清静,既不烦扰,也不会显得过分冷清。

闹中有静,静有带闹。

很熟悉很熟悉的场景,正是他十八岁生辰当日在洛山行宫瑶花台上的布置。

人声鼓声,晚风徐徐,远远望着,萧迟有些恍惚。

恍如隔世。

回望那时一腔期待的自己,他现在……真觉得很可笑。

“不会的。”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他的回忆和思绪,萧迟回神侧头,裴月明很认真很认真地对他说:“他们不在意你,自有在意你的人!”

考虑过后,她最后决定重置瑶花台,反正也不可能更坏了。

不是这种深刻的场景,根本没法打动萧迟。

事实上看他一进来的表现,她就知道成功了。

不再沉沉蹰蹰难有波澜,这一瞬萧迟情绪波动非常大,虽然不是正面的。

不过没关系,把它拉到正面来就好!

裴月明笑了:“祝你生辰快乐!”

她抓起一把花瓣,往他头顶上一抛。

丝竹声立起,锣鼓声声又欢快,在听雨台下应声响起。萧迟被她撒花瓣的动作弄得有点懵,才伸手拨了拨,忽前面的帐幔一掀,斑竹屏风后闪出一个人来。

萧迟动作一顿,他愣了愣,“大舅舅!”

这人正是段至诚。

他一扫平时严肃,乐呵呵捋了捋须,从身后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小匣子,笑道:“年华丰茂,如月有恒,殿下生辰吉乐!”

“舅舅之前不知,这是在卞邑选的。”

金红色填漆匣盖一掀,银光闪烁,是十二个镂银的香熏球,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个个只有拇指大小,镂丝如发,雕刻毫发毕现,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在烛光下银光灿灿。

这是段至诚接信后特地在卞邑停了一天买的,要在大街市井里碰上萧迟看得上且会喜欢的东西谈何容易?他足足花费了一天时间。为此他后续紧赶慢赶,昨夜赶了一通宵的路,刚才入的城,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