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十四章 同心解语花(第2/4页)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担任交阯总兵官的英国公张辅因涉及汉王朱高煦夺嫡一事,驰传还京,之后在京师病重,而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张贵妃终于在京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此一病不起,薨于永乐十五年三月,才三十出头就香消玉殒。

太子夫妇虽然不满张辅偏向汉王,但因为张贵妃为人温柔和气,在世时对太子也多有庇护,所以对张贵妃还是颇为敬重。

而后,张辅将其女儿——张婉玉送进太子府中为良媛,表示英国公府向太子投诚,所以尽管交阯总兵自永乐十五年就由丰城侯李彬担任,镇守一方,英国公至今仍然闲置在家,圣宠略减,却未夺爵位。加之又有了张良媛这层关系,所以说起张贵妃,太子妃仍然很是感念。

提及张贵妃,胡善祥想到上回王贵妃赏自己和孙清扬一样的云双龙福寿鬓花,两朵花上都是云五朵各嵌一椭圆红绿宝石,用细金丝编绕成夹层,两侧腾云双龙戏珠,篆字居中。

区别只是她的是团龙抱“福”,孙清扬的是“寿”。

胡善祥记得,姐姐胡尚宫当时还对她说,王贵妃先前一直是事事守着本分礼仪,只张贵妃薨后,六宫独大,就有些张扬,竟然给一个嫔妾的东西和她这个正妃相同,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今听到太子妃提及,她不由得问了一句:“不都说王贵妃娘娘贤德恭谨吗,怎么听母妃的意思,竟是对张贵妃娘娘尤为称赞似的?”

太子妃淡淡地说道:“王贵妃娘娘固然肃雍有礼,但张贵妃娘娘也是蔼然和厚,两个人各有胜场。好了,娘娘们的事情,不该是我们这些后辈该打听的,今儿个也就是扯家常随口一说。方才瞻儿说要带着你们一道出去踏青,善祥和宁嫔就不要去了,免得车马劳顿,对腹里的孩子不利。”

胡善祥这才惊悔自己因为太子妃连日来的爱重,不像刚进府那会儿小心谨慎,问的话竟然有些犯忌,失了分寸。

她连忙起身赔礼道:“臣妾唐突了,听母妃说得热闹,一时好奇心起,竟然忘了规矩,真是该打。母妃千万不要怪罪臣妾,我这身子月份虽大,但正是稳妥的时候,稍微活动下不打紧的。”

见她说话间,颇有些自怨自艾的神情,朱瞻基托住了她,皱着眉头说:“母妃并未怪你,你这身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可得注意着些,行大礼什么的动作都要少做,免得伤到了孩子。你们两人都是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虽说散心对身体有益,但这一路车马的,就别折腾了,母妃也是一番好意,你不要多心。”

何嘉瑜也在旁边劝道:“胡姐姐,您人年轻,想是不知,我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这女人怀孕生子第一是要心宽。好人成日胡思乱想也会郁结生病,更何况是孕妇呢?听说您这些日子总在服药呢,可不要乱吃,并不是补药就都是好东西,毕竟是药三分毒,您还是以食补为上,那些个保胎、安胎的汤药能不吃就别吃了。”

朱瞻基没有答话,倒是胡尚宫见她妹妹脸上不悦,又不好驳斥以关心为名说这些话的何嘉瑜,就笑着接了一句:“说是这样说,总还是要听太医的,太医们说需要温补着对孩子有益,太孙妃少不得要继续喝下去。你们是没看见,太孙妃为了这孩子,多苦多难吃的药也如喝水一般地往下灌,真是母子同心啊。这一点,只有当过母亲的太子妃殿下才能够体谅呢。”

她直接无视也怀着身孕的宁嫔,倒不是有意刁难,而是在她的眼里,宁嫔根本不够资格和太子妃、太孙妃相提并论。

见她说得恳切,朱瞻基少不得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细腻的肌肤如娇质软玉,体态轻盈顾盼生姿,秋波盈盈含情似语,浅粉色金银丝绣百蝶扑花的上衣,宽袍广袖越发显得腰身不盈一握。随云髻上的珍珠璎珞,映衬着一把青丝光亮润泽,一笑之间,竟有不输孙清扬的倾城之色,目光不由微凝了片刻。

感觉到朱瞻基在看自己,胡尚宫越发端持,笑吟吟地说道:“这做母亲的心思,等他日里何贵嫔有了身子就明白了,即使是自己再受罪,也要拼命护着孩儿的周全,今儿个就是太子妃和殿下不说,太孙妃也不会去凑这热闹,车马往返的,有了身孕的人可最易困倦。”

说话时,她珍珠璎珞垂下的金流苏轻轻晃动,耳垂上艳红如同滴血一般的红宝石坠子折射着耀眼光芒,看的人只觉她整个人流转生辉,如同明珠般璀璨。

不等朱瞻基回过神来,胡尚宫已经劝慰好胡善祥,同芷荷一道扶起了她,以她身子沉重需要静养之名向太子妃施礼先行告退。

从始至终,她的眼风都没有瞟朱瞻基一下,不露半点儿内心的情思。而因着她的凝重、端庄,朱瞻基对她倒有了更深些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