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凤鸣 第三十章 红烛昏罗帐(第4/5页)

朱瞻基真不知道,自己将怎样度过这一夜!

他换了件家常穿的宝蓝色长袍,从东次间出去,又由丫鬟们侍候着到净房洗浴后方才出来。

等他出来,芷荷同若莲两个已经给胡善祥梳洗完毕,她松松挽着个发髻,因为才去过净房洗浴,红罗轻衣有些微湿。刚巧她正抬手轻掩着口打了个哈欠,锦缎广袖蜿蜒垂下,露出一段雪白晶莹的肘腕,白日里炯炯的眼神有些惺忪,受了热气潮气的嘴唇饱满红润,像一颗樱桃似的甜美。

看到朱瞻基出来,两个丫鬟连忙曲身行礼,坐在桌前的胡善祥也欠身行了个礼,将已经盛好的一碗鸡汤放到朱瞻基面前,柔声招呼道:“怕殿下刚才没吃好,母妃叫人备了些吃食送过来,您先喝碗鸡汤吧?”

喝了碗鸡汤,又拣着喜欢的菜吃完小半碗米饭,朱瞻基搁下碗,有丫鬟迅速进来收拾了残席出去。

跟着又进来了一堆人,其中两个是喜娘,上前屈膝行礼道:“皇太孙殿下,该行结发礼了。”

朱瞻基呆了呆,看了看坐在桌前低头不语的胡善祥,有些不情愿地说:“那就行礼吧。”

两个喜娘上前告罪之后,小心地用剪刀从朱瞻基和胡善祥的头上各剪了一小缕头发下来,把它们绾在一起,捧着塞到了石榴红绣着百子千孙的枕头底下。

和喜娘一道进来的女官见成了礼,忙悄悄地示意着屋里的丫头婆子,轻手轻脚地都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大红的喜烛照得满室生辉,屏风旁金兽小香炉吐露的沉檀,蓬蓬勃勃,向半空里卷着云头,烟后的胡善祥半身被笼罩得若隐若现,只觉得乌发如云,肤白如脂。朱瞻基无声地咽了口水,用力掀开了红罗喜帐,将胡善祥推倒在床上。

胡善祥顺势侧身而卧,紧紧闭着眼,心里紧张得要死,却半天不见下一步的动静,不由得一惊,转身平卧惊愕地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的外袍已经解开,半敞着坚实的胸膛立在床前,烛光被他的后背挡着,看不清神情,只额前散落的黑发还滴着水珠。

胡善祥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朱瞻基的眼睛,手里摸到一根汗巾,温柔地说:“殿下坐下吧,我给您把那头上的水擦干了。”

朱瞻基沉默地坐在床前,起伏不定的胸显示出他正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胡善祥轻柔地用汗巾包住他的头发,慢慢擦拭。

处子的芬芳传到朱瞻基的鼻息,他发出一声低吼,再次将胡善祥推倒。

朱瞻基并不是未近过女色的童男子,最初的启蒙,是从皇宫里供奉的欢喜佛开始,欢喜佛为男女合一佛像,成互相搂抱状,佛身上设有机关,控制交合。在大婚之前,永乐帝又指了八名年龄稍长、品貌端正的教引宫女,以身教导他房帏之事。

那八名宫女,以后将成为他宫中的司仪、司门、司寝、司帐,每月拿月银,不需要再像其他普通宫女那样从事劳役。

应该说,他对今夜是有了充分准备的,步步都该从容不迫,不应出现慌乱,饥渴。

但偏偏,他急不可耐,像是初经人事的少男,胡善祥那长而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浅浅阴影,都令他觉得想对那下面的深潭一探究竟。

他觉得不对,勉强在床边站着控制自己的欲念。偏胡善祥要为他擦拭头上的水珠,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生理上也不愿意拒绝,而近距离的接触,终于引爆了他的渴望。

胡善祥手里的汗巾还没放下,一只滚烫的手就大力地握住了她的肩头,朱瞻基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近,嘴里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脖颈上,气息越发急促。

他压了下去,胡善祥觉得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她全身变得僵硬,紧张得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下意识地伸手把朱瞻基往后推去,反被朱瞻基抓住了手,握着放到了唇边,她惊惶地睁大了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像是酒劲上头,映着大红的喜帐,整张脸和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都如同红琉璃似的,看到他瞳仁里那个小小的自己,胡善祥怔了怔,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涌上鼻端。她躺在枕上撑起身,一只手轻轻摸着朱瞻基的脸颊,低声问道:“殿下,您可是我的良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相疑?”

朱瞻基的身体滞了滞,没有说话,只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呼吸间的热气消减,倒像有块冰凝在他的眉宇之间。

胡善祥微微蹙眉,闭上眼睛,等了许久才听到朱瞻基低声道:“你我今日结为夫妇,又何必说这些有用没用的话。”一双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胡善祥惊慌地睁开眼,眼睛里泛起了水色,她不知道那波光流转就像一汪清泉在诱惑着燥热的人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只有跳下去,跳下去,才不会被热死,才能够被那凉爽甜美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