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第2/3页)

直到,看见了秦郁绝留下的那一行批注。

许多时候,救赎是自己给自己的。

他原本就不想放弃。

只是需要一点光,告诉他,自己是对的。

秦郁绝就是那一点光。

眼下,谢厌迟看着喻之衍的父亲,沉默了很久,然后唇角稍动,每个字都说得艰难:“叔叔,节哀顺变。”

完全挨不上边的回答。

但是喻父却听出了话里的暗示。

喻父忽的大笑了几声,然后拿起身边的杯子和书本,稀里糊涂地砸到他身上,让他滚出去。

锋利的书页划开了谢厌迟的额角,往外渗着鲜红的血珠。

他却动也不动,像木偶一样任由发泄。

虽然这么多年,喻父心知肚明谢厌迟也是无辜的那个人。

但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被这些风云诡谲的事情给波及到,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没有办法不怨恨。

骨灰盒入土的时候,谢厌迟还是在场。

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

没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在放声痛哭,伴随着神父的祷告,像是一场悲壮的哀曲。

风云大作,雷声滚动。

离开的时候,谢厌迟又经过了那个小学。

成群结队的孩子涌了出来,有好朋友一前一后地追赶着,撑着伞踩着地上的水坑。

就像他的曾经。

“我听说了你朋友母亲过世的消息。”谢何臣打来电话,声音儒雅温和,“记得替我道一句节哀。”

多么谦和的一个人,多么温柔体贴的关照。

都快让谢厌迟差点忘了,十年前,谢何臣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含着笑说出那句——

“不要抢哥哥的东西。”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

谢厌迟疯了一样的做出了很多令老一辈人都不敢做出的大胆博弈,反反复复将自己放在了二十七层高楼那个位置,一次又一次地赌。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最后又觉得他会是一个手段狠厉的成功企业家。

但所有人都忘了,十六岁那年。

他也只想成为一个少年。

回到潼城之后,各路的“朋友”开了宴会想给他接风洗尘。

他只去了江景行的场子。

江景行是他的大学室友,也是唯一一个能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

聚会上的人都口无遮拦,随口就是荤话和不着调的调侃。谢厌迟懒洋洋地窝在角落,有人搭话就敷衍地笑几句,意兴阑珊。

直到有人说——

“周衍这回可是碰了个硬茬,居然直接闹得人家跳楼了。”

“那个姓秦的?我就说她看上去烈,还不信。”

“周衍还后悔呢,省得洗澡的功夫直接把事办了,就不会闹这一出。”

或许是某个姓氏引起了谢厌迟的注意,他目光微偏,一眼扫到了那群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是一张熟悉的脸。

一个许久没有见过的人。

白皙曲线弧度恰到好处的双腿垂在一侧,黑色抹胸晚礼裙,露出一对精致的肩胛骨。

双目紧闭,两颊发红,眉宇间都带着些药效时引起的痛苦。

谢厌迟按灭了烟,突地开口:“手机给我一下。”

那人愣了下,将手机递过来。

他伸手接过,手一抬,力道十足地从窗口扔了出去。

干脆利落,甚至连眉都没抬一下。

“我操。”那人下意识一句粗口,愤怒起身看向谢厌迟,压着火,“谢二少,这就不太好了吧?”

虽然知道谢厌迟不好得罪,但在座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当然不甘心白白丢了面子。

“您就不给个解释?”

然而,话还没说几句,就戛然而止。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谢厌迟。

收敛了那一身放浪形骸的气质,浑身上下冷冽到极致,如尖刀一样,一寸寸剜过人的脖颈。

然后,再爆发。

架是江景行劝下的。

等人都走干净后,他叹着气收拾着残局,用脚拨弄着桌下的碎酒瓶,说:“我会让人查查还有谁有那张照片,然后让人删除掉。不过,秦郁绝就是你这么多年记着的小姑娘?”

谢厌迟没答。

“想护着人家的话,就挑明了说呗。”江景行说,“她还挺招人惦记的。”

谢厌迟却突然开口:“谢何臣要回来了。”

江景行一顿,然后明白了。

“我不能这么对她。”谢厌迟又说。

秦郁绝从来都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她不会甘心做任何人的金丝雀。

*

商子辰眸里全是倨傲,不少一分。

他似乎是冷笑了声,语气有层嘲讽:“是我失礼了,但毕竟我还以为谢先生是真的无所不能呢。”

其实商氏和景逸科技倒有些恩怨。

之前和谢厌迟博弈的几家公司,其中有些就有商氏投资。

利益对立就是敌人。

景逸让人一次又一次吃瘪,树敌自然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