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你是我的一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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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盛夏,我们的大学四年级终于到了。

开学第一天,我们几个男的就在校门口的大排档喝晕了,就因为在局上,也不记得谁说了一句,“这是我们第一顿散伙饭。”2003年9月1日,我和赵国勇、鲍庆龙、马海波、许宁、魏星吃了我们大学时代的第一顿散伙饭。彼时彼刻,我身高1米82,体重65公斤,非处男,身体健康,皮肤过敏,爱踢球,爱上网,成绩不好,其他还行,刚失恋两个月余,我的前女友叫柯依伊,北京人,是个很好的姑娘。

三年前,我们从北京,从南京,从兰州,从东北,从各个地方汇到这个屁大的校园,开始了一段随波逐流的旅程。相比较三年之前,我们似乎经历了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改变;我们成熟了一些,但似乎成熟的只有身体和年纪。也许是因为刚刚送别了和我们最亲近的一拨学长,让我们对即将要度过的一年将会经历什么都了然于心,离情别绪和迷茫惆怅弥漫在大多数人中间,让这个夏季从一开始就有一些伤感。

除了我们的自怨自艾之外,事实上,叫人沮丧的事也是一件接一件。

首先是老二在从北京返回长沙的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妹子,湖南师大学中文的,也不知那天老二被哪个话唠鬼附体了,竟然把姑娘聊得愿意跟他到我们学校来。吃完消夜,姑娘也没回去,老二给她在学校旁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过夜,然后,自己也没客气,跟着姑娘也住了进去。夜深人静,俩人假模假式推让了一番,终于在第二天0点之前决定乱搞一气。姑娘讲文明爱卫生,在乱搞之前,非要去卫生间把自己清洗一下。也不知是洗得时间太长,还是老二赶车太累,反正姑娘洗完回来,老二已经鼾声如雷了。第二天老二醒来的时候,姑娘已经回师大去了,再联系时人家已经不愿意再见,老二由此坐实了“湖大最后一个处男”的名号。

再就是我自己,也不知是哪个菩萨眷顾,莫名其妙接到团委通知,让我去竞选社团联的副主席。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好当官,不然也不至于不去混学生会,但一来这个官实在挺大,马上毕业找工作,写在简历上好看,再就是通知我去竞选的老师说了,竞选也就是走个程序,让我去,就是挑中我了。于是,我就去了,还准备了一段声情并茂的演讲。演讲完投票,我得了全票。就在我美滋滋等着宣布当选的时候,负责竞选的主管老师把我喊进办公室谈话,大概意思是说希望我把这个职位让给另外一位同学,因为那位同学已经大四要毕业了,而我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我当时就有点儿听不明白了,“老师,我也大四啊?”那位老师愣了一下,“真的?”“是啊!”“这样啊……那要不然……你还是让给他吧。”最后,我空手而归什么都不是,莫名其妙地去竞选了一次。

再就是许宁,许宁因为准备考研,开学就把学生会副主席的职务辞了。当然,许宁虽然告老还乡,但对那个岗位还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刚刚退下来的时候,自己的位置还没摆正。新学期开学,几个大二的宣传部干事正在画欢迎新同学的海报,许宁和我路过,就停下来看了看,许宁指着其中的一幅跟我开玩笑,“方鹏,这海报跟你那床单一个图案。”旁边那位学妹一点儿没给这位前副主席留面子,挂着张臭脸走到许宁面前,“你懂不懂什么叫抽象啊?”噎得许宁白眼直翻。

当然,最郁闷的当属魏星,他最近赌运不济,打麻将总是输。

人情绪低落的时候,通常会想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撒个娇、耍个赖,而我们最亲近的就是我们的母校,我们把周遭的各种不忿,都归罪于我们所在的这一亩三分地。那天,我们几个吃完午饭出来,正看见一辆满载着大一新生的校车慢慢悠悠拐进校门,于是便撒开腿跟着校车跑,跑到跟校车一并齐的时候,我们冲着车上的那些半大孩子们喊道:“孩子们,回去吧……”

“快回去吧……”

“别来呀……”

“悲剧啊……”

喊完,我们狂笑着跑开,反正没有跟车的老师,校车司机也笑呵呵地看我们闹,只有车里的大一新生和他们的家长表情惊愕,非常好玩。

2

当然,这个学校并没有那么差,你得辩证着看。

有些差,未必不是好事,你也得辩证着看。

比如,就在这所没那么差的学校里,一位恶心至极的老师,竟然使我和小伊破镜重圆了。

自从分手后,小伊就没搭理过我。开学一个多月,我打她手机她也不接,打宿舍电话也不接,我们这帮人的聚会她也不参加。当时在许宁和刘萌萌分手的时候,柯依伊问过我:“公啊,他俩分手了,刘萌萌就不能继续跟我们一起玩吗?”我当时在玩贪食蛇,想都没想就说:“当然不能啦,多尴尬。”柯依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我还补了一句:“刘萌萌算自觉的啦。”现在想起来,我非常后悔,因为我确信她把我的回答往心里去了。在校园里,我和小伊打过几次照面,她远远看见我就低着头走开。我追上去跟她说话,她根本不接下茬,她堵我就用一句话:“方鹏,你自觉点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