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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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里暑热难当,白天根本不愿出门,呆在家里又无聊至极,于是和阿莱一起读能借到的所有言情小说,每天能看一本到两本,我们两个比着看,有琼瑶,有王朔,有小仲马,有杜拉斯……阿莱的情绪受小说影响,变得忽好忽坏,有时还偷偷哭上一气,看完一本忍不住给我讲上一遍,奇怪的是她居然能把书中内容记得十分清楚,连人名都丝毫不差,我们开始时是随便看,后来变成没完没了的看,有时边听音乐边看,因为两个人读的书不一样,往往一个读完一本书想出去玩,另一个正在兴头上,根本不同意,于是户外活动越来越少,连游泳都放弃了,我们狂热地一本本看着,到了不思茶饭的地步,看过的书堆成一摞,马上还给李唯或别人,然后再借新的,我的热情不知何时开始高得要命,一个个爱情故事叫我如痴如狂,在寒假快结束时,终于看得落下眼泪,那本书的名字现在还记得,是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

暑假里华杨和辛小野两人只来过一次,看到我和阿莱刻苦攻读言情小说,就讽刺了我们几句,顺手抱走了一大堆,后来他们就再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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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二年级在88年9月旧到来了。

补考我没有过,华杨过了一门,我在新学期伊始得到提醒,这个学年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要再旷课,不要违反学校制定的任何规章制度,我自己也决定少惹麻烦,于是放弃走读,又住回学校。

开始几天,我还没觉出什么,时间一拖长,我慢慢地丧失了信心,看样子世上的人真是各种各样,有些人能够在课上一听四十五分钟,有些人就不能,明白了这点,我心中但然了,认定自己没有什么毛病,只不过是属于那种不爱上课的人罢了。

于是,一切恢复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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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杨叫我的时候我正在床上睡觉,尽管没有真的睡着,但被叫醒心里总是有点生气,而且,他叫我的时候我正要醒来,前后就差那么一丁点,可就因为那么一丁点,我却怎么也无法适应醒来这个事实,况且他叫我也没有什么事,不过就是见我躺在那里随口一叫而己。我答应了一声,却见他爬上床,顾自睡去,我从枕头下面摸出表,10点1刻,正是第三节课开始的时间。

还好,头脑中还有一点残存的睡意,我重新换个姿式躺好,把头钻在枕头下面,努力使那点睡意逐渐扩大,一直扩大到我认为自己睡着为止,

其实我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保持着一个将睡未睡的状态而已,我撑着自己,僵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心跳缓慢,这样,终于进入了白日梦,梦中的一切电影一样在眼前逐帧放映而过,有时是高速,有时是快速切换,有时又是令人无法忍受的长镜头,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个巨大无比的计时器,嘀嗒作响,忽然,计时器停了,我一看表,正是午饭前十分钟,于是我从被窝中一跃而起,从桌上拿起饭盒,一阵狂摇,华杨也醒了过来,我们一齐走向食堂,去吃每天必吃的那顿午饭。

去食堂的路上,我们俩衣服还未穿戴整齐,我边系扣子边走,华杨不时停下来系一下松开的鞋带,同学们从各个教室出来,也在往食堂方向疾走,他们大多还带着书包,模样憔悴不堪,如同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全都刮走一样,男女生大都体态纤细,就是这些人,据说以后要成为国家栋梁,我看要是国家真的作此打算,那可是有点不妥,不过也难说,他们排队夹塞儿时挤向窗口的样子也可以说是有点栋梁之材的影子。报纸上经常把大学生称作豆芽菜,我想写文章的人一定去过学校食堂,那里最常能够吃到的东西就是豆芽菜。

我们由于去的早,排队排到了前面,我给阿莱也买了一份,免得一会儿在队伍中四处寻找她夹塞儿的身影,不久,阿莱到了,见到我一笑,华杨把他身边的一把椅子用脚勾过来,让阿莱坐下,阿莱从手中提着的小兜中拿出饭盒,我把自己饭盒里的菜倒进去,阿莱对华杨说:"你是不是第二节课回宿舍的?我看见你了,下课铃响别人都是往教室方向跑,你可是正相反,直奔宿舍,是不是?"

华杨把一个吃不了的馒头掰成无数小块扔了一桌子,打着哈欠,目光四下瞄着,对阿莱说:"怎么可能呢?找那是回去取书的,周文可以作证明,他的书也是我帮着取的。"

我点点头:"我作伪证,华杨讲的属实。"

阿莱看了我一眼:"书呢,你们的书呢?"

华杨斜了我一下,把饭盒一晃:"你真笨,不都告诉你是伪证了嘛,我先走了,哎,周文,下午我去辛小野她们学校,咱们再见面就是明天课堂上了,明天咱们非见不可,是对儿虾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