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荒凉之光(第2/9页)

苏岩的短信在这时姗姗回了进来,姗姗得凉夏都忘记她在不太久的之前曾给他发过短信来故作告别。

他说,“其实凉夏,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脾气的女孩,可能越是这样,就越是决绝。如果你想通,或者愿意原谅这对生活的妥协甚或是你没有指责但已经认定的自私,就回来。”

或许连凉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双面的凹凸镜,有些东西在一面被缩小得几乎不见,而有些东西却在另一面被无端膨胀。也许,她本就不是那个他一定要挽回的那个必须,所以她走,就是自己选择了结果。

然而,这数十个字里,却也有一往情深,让凉夏蜷缩在窗户旁,看着冰凉月色,想起许多个年岁里的夜晚。想起,她最喜欢的那句诗,“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曾经,她晃荡着双腿在少年的单车后抑扬顿挫地背与他听,不知他是否记到如今。

于是凉夏在心里默默设下属于自己的底线,做一个游戏,又何尝不可,你有所弃我有所持,划一条如淮水秦岭的线在这之间,若有朝一日你能自行越过,我便回头。

关掉手机,打算好好休息。可是却只是很浅地睡着。月光明亮,一勾如水,数度照她醒过来,风扇嗡嗡转着,她开始想念杭州老城的公寓。不太好用的空调,木地板,光着的脚丫。她还没有退租,在剩下三个月的租期里,她还留下退路。

留有余地,不会两败俱伤,不会各自后悔。就算很久很久以后,不留遗憾也变成了最大的悔恨。

2、

由是,凉夏开始每天坐在地铁站的椅子上吃完烘焙面包,喝一袋蜂蜜红枣牛奶,把包装丢进垃圾桶奔上拥挤地铁的生活。每天在轰鸣车厢里看着漫长路线图上的提示灯一盏一盏亮起,再一盏一盏熄灭。

而她的工作与在杭州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依旧是制作网络频道,负责心理专栏书写,两年的工作经验,一切划归为流程,轻驾就熟。

原来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比想象中要重要很多。经验有时也是捆缚的绳索,让她一入之后便再也难以离开这行当。

她想说我去做新闻评论也可以,我想做美食频道,摄影编辑也行呀。可是,人到这里,因为一纸简历,就自动被判定为她应当继续做她所熟悉的这一切。

晋浔说劝解她说,“跳槽容易换行难,这份心你就死了吧。”

凉夏要求了一个贴着窗的角落位置,悄无声息地开始新的工作。她给苏岩留言,说原来结束与开始并没有那么难。苏岩的头像始终黑着,签名固定在数天前,“上海,会议。”

上海。这个自动关联风情与美好的,凉夏从未去过的地方。小琉璃回去的地方。一个那么远又分明与她有关的地方。

而这个互联网的会议,晋浔也会去参加。并且在他交换回的一堆名片里,她看到了属于苏岩的那一张,也意外看到了属于澹苒的那一张。澹苒所在的公司是这次会议的承办方之一。她默默将这两张名片抽了出来,剩下悉数还给晋浔。

晋浔说,“叶迦也喜欢翻名片看。看名字与头衔。”

凉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捏着两张名片,重叠到一起,放在了一边。小琉璃,那个在少年时代唯一同她亲近过的上海女孩,有些事情,或许你一生也不会知道。而苏岩,也不会知道。

她拍下这两张名片,用彩信发给苏岩,“时过境迁,所有的重逢看起来都像奇迹。她好吗?”

“她订婚了,下月结婚。你别多想。”苏岩很快回复过来。

她想的只是送不出的祝福。你终于,回到你一直想回到的城市里,那个没有琉璃瓦的城市里,你会重新生根。

晋浔敲了敲凉夏的桌子,说我先走了,早点回去看看叶迦。

凉夏点点头,把两张名片随手放进了抽屉里。目送晋浔拉着行李箱离开,而后,她有些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明亮的傍晚。

慢慢地,凉夏发现,在这新的公司里,下班之后通常没有人急于离开,与在杭州时很是不同。七点办公室里依然人员熙攘,有人打暴虐的闯关游戏,有人认真处理公务,有人抽烟喝水大声讨论每日一增的停车费。于是凉夏也渐渐习惯了在21层的宽敞办公室度过傍晚。有时也看一部电影,在常去的论坛发了影评搭末班地铁回去。她还不习惯称之为回家。

一站一站驶过,一站一站灯光骤灭,凉夏开始对此上瘾。

她不太与其他同事闲话聊天,做事亦不见得比别人积极,多数时候处于微笑与倾听的状态,脸上写满无所谓的表情。常常别的同事在忙碌编辑时,她在偷懒,当然是在工作完成之后。咖啡喝的很凶,对着辐射强悍的电脑屏幕一杯接着一杯。固定阅览一个古籍网站,去夜看红楼浏览帖子,在办公室非常安静的时刻她噼里啪啦飞快地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