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他颤声叫:“卿卿。”

“我在。”言卿抚摸他过度僵硬的脊背,心里猝然生出一种忐忑。

太不对劲儿了……

似乎所有反常,都在指向一个可能。

言卿忍耐住,知道他不会说,干脆什么也不问,装作没发觉地摇摇他手臂:“等我一下啊。”

霍云深寸步不离,要随她去卫生间,她好说歹说哄住,坐下用纸巾擦了擦,拿起一看,鼻子就酸了。

大姨妈!

她哪里怀孕了,全是假象,她畅想的那么多都成了泡影,可一旦怀孕不成立,那她身上的一切症状,就更加蹊跷。

一整个晚上霍云深紧迫盯人,言卿费尽心思才找到一个他不在房间的机会,把自己的手机架在窗帘后面,打开录像。

她明白,一定出事了。

言卿过得浑浑噩噩,分不清时间,等她再以清醒的头脑去取手机时,已经自动关机,而霍云深的手指多了新伤,竟像被咬的,他再怎么藏,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揣着充电器和手机,以洗澡的名义进了浴室,坐在浴缸里,手不稳地点开那段持续了几个小时的视频。

画面里,她起初在睡,等再醒来,就完全换了一个人。

屏幕上那个她,肆意伤害着她深爱的男人,从字里行间,言卿听出,她脑袋里装着的,是在桥上刚跟霍云深重逢,被他强行带走的记忆。

手机掉在浴缸里。

言卿明白发生了什么,抱住膝盖,把头埋在上面,缩成一团无声大哭。

原来他的伤,他憔悴的眉眼和切骨疯意,都是因为一次次经受着这样致命的折磨,而她自己一无所知。

敲门声响起。

“卿卿,怎么还不出来。”

“卿卿……”

霍云深总在唤她的名字,犹如抓着唯一的浮木和稻草。

言卿用力抹抹眼睛,想跑出去抱住他,但还是克制住,她不能认输,深深一个人负担的实在太多了,哪怕再伤他一次,她都不如一头撞死。

她故作轻松和他相处,对离开星云间的事只字不提。

深深在囚禁她。

他的精神已然塌了,那个别人口中可怕的疯病,正在蚀咬着他,不是她清醒时的亲昵可以治愈的。

那就随他,只要能换他星点的安心,绑她也好,关她也好,她都愿意。

再一次犯困入睡前,言卿去厨房找了把折叠的迷你水果刀,背着霍云深,先用防水防汗的眼线笔在自己手心里写了几行字,紧接着打开刀子,抿着唇刺入皮肤。

她在那些字的旁边,亲手划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

疼疼疼……疼死了!

可这点疼,跟深深承受的苦相比,什么也不算。

隔天一早,晨曦渗入窗口,漫上凌乱的大床。

霍云深一夜未眠,守在言卿身边,目不转睛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就会消失。

他浸在无边无际的死寂里,自嘲地扯着嘴角。

如果霍临川想让他彻底地疯掉,那他选对了办法,马上就要做到了。

集团的水再深,都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但卿卿反复的冰冷,是他永远抵抗不住的酷刑。

她要醒了,再一次……也许再一次……他的病就会完全发作。

温柔的日光水一般蔓延。

言卿缓缓睁眼,澄净的眸子笔直望着他。

霍云深不敢呼吸。

言卿怔愣着,她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

她紧张地动了动手,被骤然袭来的刺痛弄得一缩,反射性抬起来去查看伤口。

摊开的手心里,有一道尚未愈合的暗红割伤,而在旁边,一笔一划写着小字,她非常确定,是她自己独特的亲笔。

“你失忆了,眼前的霍云深是你老公,爱你如命。”

“无条件信他,爱他,疼他,拼命撒娇,敢伤他,你去自杀!”

还有个超级凶的简笔画脸。

言卿眨眨眼,又看一遍字,悄悄抬起长睫,去打量近在咫尺的男人。

好凶,要把她拆吞入腹,但又好可怜。

她局促地挠了挠被子,小心翼翼问:“请问,你是霍云深吗?”

霍云深心脏鼓胀到发疼:“是。”

言卿试探摸摸他的手,清亮的眸子略显懵懂:“你是不是在难过。”

霍云深喉结上下滑动,辛辣地说不出话。

言卿咬着唇,发挥潜能,壮着胆子挪到他腿边,抱住他手臂,小猫崽一样蹭了蹭,仰着脸不安看他,不确定自己的“拼命撒娇”合不合格。

她怕不够,又飞快亲他脸颊一下,轻软地加上一句:“我可能把你忘啦,但我知道——”

霍云深艰涩问:“什么?”

言卿眼里都是他的倒影:“知道我一定特别爱你。”

霍云深骨节绷得嶙峋,一把翻过她疼到悄悄蜷缩的手掌,看清上面的伤口和字,眼瞳剧震。

卿卿什么都不说,却用最柔软,也最痛的方式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