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都是命运(第2/10页)

  饶是时经纬思维如何敏捷,此时也不知该表什么情,等追到门口才发现陆茗眉刚打上一辆的士扬长而去,独留他在笙馆门口,还没从今晚的诡异阵势中回过神来。

  打陆茗眉的手机,占线,时经纬在笙馆门口兜一阵,想起今晚有位国际知名的青年华人画家从意大利回来。他安排助手小赵去接机,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便打电话给小赵。谁知那边小赵说程先生前两日邮件里说会有朋友接机,故不需要社里接车;时经纬又问订的酒店在哪里,小赵说程先生自己有订酒店,届时拿发票过来报销即可。时经纬略有不悦,说:“程先生接下来在国内有一系列画展,我们作为承办方需要随时随刻都能和他保持联络。就算他有朋友接车,有人帮忙订酒店,我们起码也要知道具体信息,方便联系。这样的事情我叮嘱你几回了,照计划明天下午我还要采访他,你安排了没?”

  “我给他发过邮件确认时间……不过,”小赵支支吾吾,“不过……程先生还没回邮件,我想他可能下飞机后会确认吧?”

  时经纬暗叹一声,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很多事不是光靠老师教的,照小赵的悟性,他换助手几乎只是迟早的问题。小赵又怯怯问:“要不,要不……我现在去机场接他?他晚上的飞机有点晚,我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算了,”时经纬不想事情很可能要自己返工的同时,还落个逼助手深夜加班的恶名,“我自己去一趟看看好了,你把航班号发给我。”

  时经纬拿手机查好航班到达时间,开车到浦东机场后时间尚富余,便在Ritazza要了杯咖啡,顺便检视工作邮件。临近航班到达的时间,时经纬起身离开咖啡厅,甫出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从眼前飘过。时经纬的视线被牵过去,那不正是方才脚底抹油的陆茗眉么?仍是方才的嫩黄色连衣裙,却多搭了条宝蓝色碎花围巾,顿添几分妩媚气质。她捧着极大的一束白色马蹄莲向前走去,那背影脚步都是情绪飞扬的。

  时经纬跟出来,航站楼里人来人往,陆茗眉并没有注意到他。她眉梢间蕴含笑意,不时望望出口,又垂下头凑到马蹄莲间深嗅。

  那神态、那目光,和时经纬平素认识的陆茗眉完全是两个人。

  她神态专注,目光温柔,全部世界里只有那束白色马蹄莲。

  咫尺之遥,陆茗眉却完全没发现时经纬的存在。时经纬疑惑起来,她在等什么人?

  印象里没有人能让陆茗眉焕发这样的光彩,她自称认钱不认人,口头禅是“你不理财财不理你”,和他长达半年敷衍性质的交往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从他的人际圈里挖掘客户吧?

  陆茗眉的笑容甜蜜程度,和这些客户的身价数量级成线性关系。

  依此推论,得是什么重量级的款爷,才能让陆茗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这样求偶的信号啊……时经纬还没盘算出具体结果,一个略显面熟的身影已闯入视线。

  尽管时经纬一向自信到自恋的程度,但看到程松坡本人的这一刻,他仍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种人,生来就是让人用崇敬的目光去仰视的。

  画家和画匠的区别在于,后者只有技巧,而前者还需要天赋。

  程松坡无疑属于前者,男人的阳刚本色和艺术家的浪漫气质在他身上浑然一体。

  一般来说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已经逝世的艺术家,但时经纬见到程松坡的第一眼,诞生出的念头却是,总社这一次的买卖,稳赚不赔。

  下一秒程松坡和陆茗眉在大厅里旁若无人的拥吻。

  面对任何突发新闻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时经纬,此刻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何状况。

  那个口口声声说他会成为“背叛者”的陆茗眉,两小时前还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笙馆,维持着淑女形象听两家家长商谈婚期,两小时后在机场航站楼和另一个男人忘情拥吻。

  她双臂环在程松坡颈上,缠绵沉醉,仿佛整个宇宙洪荒都为他们停驻。

  时经纬从未见过陆茗眉这样小鸟依人的模样,她好像一瞬间变回十七岁,满满的爱恋都写在眼睛里,憧憬而略含羞涩地望着程松坡。

  等宇宙重新开始运转的时候,陆茗眉才听到身后有人笑道:“我妈不放心,要我出来送你。”时经纬由衷地佩服陆茗眉的变脸功夫,前一秒她还对着程松坡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小鸟依人痴心缠绵,下一秒对转枪头朝向自己的时候就变成阶级敌人水火不容防狼防盗。她像刺猬遇到敌人,浑身尖刺寸寸竖立,瞪着他问:“时经纬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