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者蔺飞舟

时间紧急,李老夫人派出去查消息的人没法做成卷宗,带着一张嘴就回来了。

匆匆行过礼,跪在地上还没起来呢,就开始说话:“那死的人是个书生,名叫蔺飞舟,二十多岁,是个外来人,本地无亲无朋,没啥人脉关系,此来汴梁是为明年科考做准备……”

科考在来年二月,很多距离远的学子不会卡着点来,大多提前出发,哪怕适应一下环境呢,这种行为并不突兀。

但接下来的话……

让宋采唐有点介意。

负责出门打听的管事腰板挺直,声音细致:“他是自己一个人来汴梁的,没有跟同窗好友结伴,身边也没有照顾的书童下人,独自一人居住,生活十分简单。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家里闷头读书,偶尔出来,还是买书,逛纸墨铺子,从不往别的地方去,性格很闷,所以来了这么久,也没跟周围人交上朋友,大家对他都不熟悉……”

学子为了备考提前来汴梁适应,却并不愿融入圈子?

宋采唐问:“身边一个走的近的人都没有?”

管事拱手,似是十分惭愧:“我也觉得不可能,人怎么会不交朋友呢?生活不易,独立支撑难,总有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但我还真就没打听到。”

宋采唐顿了顿,放弃这个问题,问另一个:“死者什么时候来的汴梁?”

“两个月前。”

“住在何处?”

“城东的金鱼巷。”

“金鱼巷?”

宋采唐微微偏头,看向李老夫人:“我来的时间短,仿佛听闻这城东金鱼巷偏僻拥挤,是三教九流聚集之所。”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没错。”

说这地方是三教九流聚集之所还算轻了,那就是一个小混混小流氓,挑夫鱼贩汇集的地方,别说清高书生,一般普通居民都不会往那里住。

但这里千条不好,万条不好,有一点好,便宜。

只要你不挑,不嫌脏,那常年散发着腥臭之气的鱼肆小屋,几十文就能租到。

宋采唐明了,这意思就是说,死者蔺飞舟非常穷。

可是再穷,也要消费。

宋采唐放下茶盏:“穿用物什可以自己带,出门采买,饭呢?他的一日三餐,怎么解决?”

管事:“他对吃的要求不高,起初经常在外面食肆吃,后来就少了,有时候两天都不会去一回,大概是穷的没钱了,连最便宜的饭都吃不起……”

宋采唐却觉得不然。

书生穷,也会有一二谋生之法,卖个字抄个书,再不济代人写信,不可能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否则怎么还有心思读书科考?

人不可能不吃饭,不在外边吃,就是……

他有其它吃饭的地方,或者,有人给他送饭。

这书生是个生面孔,不出门便罢,一旦出门,一定会有人看见,他如果去别的地方吃饭,附近的人一定会有察觉,但他没有,肯定是后者。

书生,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般套路——

宋采唐突然问管事:“这蔺飞舟,长得怎么样?”

“额阔眉丰,其神朗朗。”

也就是说,很好看了。

宋采唐又道:“身上是否有一股特别浓的书生气?”

管事拱手:“没错,腹有诗书气自华,所有见过蔺飞舟的人没有不夸的,都说他生的白净齐整,又知礼爱笑,哪怕性子闷点,将来一定会有大好前程。”

宋采唐指尖轻点桌面:“所以他身边……肯定能吸引来姑娘。”

管事一愣:“这个……小人还真不知道,没问出来。”

“这书生信佛吗?”

“这个……”

管事仍然回答得很为难:“小人也不知,那就现在打听的消息里,并没有这点特殊表现。”

之后宋采唐又问了几个问题,管事知道的就答,不知道的就摇头老实说不知道,实在是时间太紧,蔺飞舟这人性格又特别,能打听出来的东西有限。

最后的最后,管事总结:“……小人打听到现在,这蔺飞舟连熟人都没有,更别说仇人了,同纪家主母更是沾不上半点联系,也许当时只是个意外……”

“好了,”李老夫人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他们只需要讲述事实,不必把内心揣测也说出来,宋采唐自己会分析。

宋采唐捧着茶,目光沉静的看了良久,将刚才所有消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若有所思。

之后,她看向李老夫人:“昨日法会,老夫人也在场,可有什么特殊印象?”

这问题在走出京兆府大牢时,她就问过,李老夫人想了一路,微微扬眉:“当时给我的印象,就是人太多,现场太乱,哪哪看不清,哪哪都是人,都是尖叫,要说有印象的,也有。”

“度支副使厉正智,户部副使左修文,这两个人职位相当,政见不合,偏权下一边有个粮料案,一边有个衣粮案,都沾了粮字,有少许重合,不管朝上朝下,两个人斗的都很凶,当日他们在场,看向彼此的目光颇为不善,很难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