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赵韧被她气笑了,正要说话,外面忽然响起叩击宫门之声,片刻后,谈德升的声音响起:“陛下,枢密使范大人求见,有紧急军情。”

赵韧吩咐:“让他去太极殿东堂等着,朕马上就去。”他又看了朝朝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朝朝垂着眼,慢慢攥紧了手。

她很快知道出了什么事,广南西路节度使、宗室赵季田以“讨逆”之名,发动叛乱,自立为国。广南西路僻处岭南,山高皇帝远,补给不便,征讨艰难,前朝为是战是抚争论不休。最后还是赵韧拍板,调广南东路、荆湖南路大军就近征讨,又要从南方各路征调军粮。

大战在即,朝中气氛立时紧张起来。赵韧忙得脚不沾地,自那日后,一直宿在太极殿,没有踏进后宫半步。

恰逢徐太后见朝朝病愈,要将宫务移交给朝朝。宫务繁杂,朝朝一边熟悉情况,一边应付钟太妃掣肘,虽有笼烟几个帮手,也是心力交瘁,回到显阳殿经常累得倒头就睡,压根儿没有留意赵韧行踪。

一时宫中流言纷纷,两个当事人没有反应,徐太后先忍不住了。

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得儿子成婚,结果新婚那日就出了事。儿媳妇醒来后,紧接着太上皇薨逝,第二天广南西路出事,儿子就不回显阳殿了。还是新婚的小夫妻呢,这叫什么事?

国事再重要,也不能冷落娇滴滴的新婚娘子啊。

徐太后劝赵韧,赵韧只说朝政繁忙。徐太后没法子,把朝朝叫去,面授机宜一番后,早早就把朝朝赶回了显阳殿。

朝朝这才惊觉,自从那日她惹怒赵韧,赵韧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显阳殿了。

朝朝想到那日他的话,怔了半晌:赵韧的话中有太多未尽之意,叫她不敢多想。那日她用花家效忠之言岔开了去,但心里其实是明白的。

然而,帝王的恩情是最靠不住的,就算他现在待她一时喜爱,又能维系多久?她如今颜色正好,他自是百般优容。等她容颜不再那日,情淡爱弛,恩情不在,又情何以堪?

他实在贪心。她既嫁了他,自会视他为君,为夫,尽好自己的本分,可更多的,她给不起,也不敢给。

她心下微叹,想起徐太后的话,用过晚膳后,吩咐笼烟几个为她准备香汤沐浴。

沐浴过后,她换上迤逦垂地的大红洒金织锦缃裙,外罩藕色镶斓边天香锦长褙子,一头丝缎般的长发全部挽起,只插了几支珠花。

长眉细描,红唇点朱,小巧的耳垂上,璀璨的赤金镶南珠新月耳坠垂下长长的流苏,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如流波星芒,却只有一边。

笼烟诸人望着精心打扮过的朝朝,一时都失了呼吸。饶是她们见惯了朝朝的容色,也不由目眩神迷。

许久,笼烟才发出声音:“娘娘,你这耳坠另一只已经失了许久,怎么今儿又想起来戴了?”

朝朝笑了笑,朱唇微翘,眼波横流:“不好看吗?”

笼烟咽了下口水:“好看,太好看了。”

朝朝起身:“走吧。”笼烟忙带上先前备好的为赵韧新做的鞋袜跟上。

朝朝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把青玉簪也戴上。”既然要讨好他,自然要做全套。

吹墨不在,问雪应道:“奴婢这就去取。”打开放簪子的匣子,取出青玉簪来。蓦地,她手不知怎的一滑,青玉簪从她手中滑脱,坠落在地。

一声脆响,众目睽睽之下,簪子直接断成了两截。

问雪瞬间脸色惨白,扑通跪地:“奴婢该死。”

众人的脸色全变了。谁不知道,这青玉簪虽看着粗陋,却是陛下送给娘娘的生辰贺礼。笼烟又惊又怒:“怎么这么不小心!”

问雪冷汗涔涔,连连磕头,呜咽道:“奴婢该死。”不一会儿,额头已一片青肿。

朝朝制止她道:“罢了,你也是不小心。这许是天意。”缓步走到断了的簪子旁,弯腰捡起簪子。

笼烟白着脸,焦急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朝朝看了看手中断成两截的青玉簪,心中也没底:“只能和陛下实话实说了。”这事瞒不过赵韧,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先说了。他要罚,要生气,自己受着便是。

只是,偏偏这会儿断了。他原本就生着她的气,这会儿只怕雪上加霜。

问雪含泪:“奴婢罪该万死,有负娘娘厚爱。陛下若是因此怨怪娘娘,还请娘娘千万不要顾念奴婢,原是奴婢犯下大错。”

笼烟气恼:“你还敢说,你是娘娘从娘家带来的,娘娘岂能脱了干系?你不给娘娘长脸也就罢了,还犯下这种事,连累娘娘。”

问雪大哭:“笼烟姐姐,你打死我吧。我自知有罪,不敢求饶。”

笼烟恼怒地瞪了问雪一眼,吩咐左右:“把她先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