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哟,您来了,里边儿请。”老板招呼孟见琛入内。

屋内摆几樽长桌板凳,筷笼里插一把竹筷,方头一端有瓦蓝花纹。顾客不多不少,将将坐满桌子。

“没有菜单吗?”陈洛如打量着这里,用手掸了掸长凳,这才坐下。

“没有,”孟见琛问道,“想吃什么包子?”

“在家就天天吃包子,我才不吃。”陈洛如将身上背的浅蓝色leyboy包包取下,搁置在长凳上。

这时,隔壁桌有人叫道:“老板,豆汁焦圈,一份炒肝。”

“好咧。”老板立刻应道,随即又向厨房那边大喊,“豆汁焦圈,炒肝一份。”

“那是什么?”陈洛如问。

“你吃不了。”孟见琛说道,“三鲜包还是猪肉包?我让老板给你上。”

“不,我就要吃那个。”陈洛如并不想吃包子。

“那个不好吃。”孟见琛并不想给她点。

这时,新来了一桌顾客,又叫了豆汁焦圈和炒肝。

陈洛如哼唧道:“人家都吃这个,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你不是北京人,吃不惯的。”孟见琛解释道。

“可我是广东人啊。”陈洛如洋洋得意道,“你没听说过吗?我们广东人,天上飞的飞机不吃、水里游的船不吃、地上四条腿的桌子不吃,别的什么都吃。”

孟见琛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来了一份。

“你怎么找到这里?”陈洛如问。

“爷爷的老宅就在附近,”孟见琛道,“小时候常跟爷爷来。”

“那爷爷现在还住这儿吗?”

“他嫌这里吵,搬去小汤山养老了。”

“那老宅呢?”

“空着了。”

灯市口一座标准一进四合院售价在亿元以上,孟见琛爷爷的老宅三进三出,市场价令人咋舌。

孟家空着老宅,不出售也不出租,每年还要定期找人来维护修缮——不差这点儿小钱。

正聊着天,点的吃食来了。

陈洛如一看,有点后悔。

俗话说,好吃的东西,色香味俱全。

可面前这个……色香味,貌似一个都不占。

这个豆汁,颜色像工地上和的稀水泥,闻起来还有一股隔夜泔水的馊味。

这个炒肝,黑乎乎黏稠稠油腻腻的一碗,看了就倒胃口。

只有这个焦圈,长得有点像油条,勉强能看。

孟见琛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豆汁,神色无虞。

陈洛如心想,也许这东西就跟臭豆腐一样,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毕竟是她非要点来吃的,不吃一口面子上过不去。孟见琛喝了都没有中毒身亡,那她也可以。

于是陈洛如端起面前这碗豆汁,鼓起勇气尝试了一口。

那一瞬间,陈洛如心想,如果她百岁以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这时让她评选人生中最后悔的时刻,尝豆汁一定榜上有名。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奇妙的食物啊?犹如城市里经年未开盖的下水道,又像煮完猪食的涮锅水。

一股子臭味和馊味直冲天灵盖,陈洛如差点连昨天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孟见琛抿着笑,给她倒了一碗茶水。

陈洛如急急忙忙要喝茶,没想到茶有点儿烫,她像只被烫的猫一样叫了出来。

“你居然喝泔水?”陈洛如吓坏了,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人啊。

“都说了你喝不了,不听话,非要喝。”孟见琛取了一张餐巾纸,仔细地替她擦拭唇角。

“你怎么不阻止我?”陈洛如埋怨道。

“我刚刚不是让你别点么。”孟见琛将餐巾纸丢入垃圾桶,又吩咐老板给她来一份油条豆浆加包子。

“你阻止得不够坚定。”陈洛如哭丧着脸。

“我要是不给你喝,你还不得一天都跟我吵着要喝。”孟见琛笑。

她的小性子他还能不了解么?非得让她吃点亏才知道收敛。

“你以后不准亲我了。”陈洛如说道。

“为什么?”孟见琛问。

“想到你用喝了豆汁的嘴亲我,我就、我就——”陈洛如无法想象。

这跟喝马桶水有什么区别?他要是亲她,她不就等于间接喝了马桶水吗?

“油条豆浆来咧——”

南北矛盾最终在油条豆浆中达成了共识。

陈洛如一直到吃完饭,都无法理解孟见琛怎么能喝下那么难喝的玩意儿。

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从小就跟着爷爷喝泔水,陈洛如连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怜悯。

吃完早饭,孟见琛开车载着她到长安街逛了一圈。

首都就是首都,一条街上的机构和单位,天天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确实是个极富社会主义特色的地方。

这样的风光,天底下独一份。

中午孟见琛带她去了一家烤鸭店,不是全聚德,而是另外一家。

全聚德开得全国到处都是,外地人来北京是无论如何都要吃一只全聚德烤鸭,北京本地人倒不太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