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照顾他(第2/3页)

以前也不是没生过病,也不是没让棠宁照顾过他。

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候她会问他哪里不舒服,会半夜喂他吃药,会用枸杞给他煮冰糖雪梨。

卧室里灯光柔软,蒋林野躺在床上,被子里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乳木果的味道,心里的小人根本憋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然而棠宁完全没察觉到。

她只觉得他是真的太沉了,拖得她满头大汗:“你会对什么药物过敏吗?如果不会的话,我先喂你吃一点布洛芬好不好?”

蒋林野昏昏沉沉地点头:“嗯。”

得到肯定,棠宁甩着大尾巴蹭蹭跑出去,很快又抱着家用药箱跑回来。

这个空档里,热水也烧好了。

她半跪在床上,拆开一盒退烧药,确认过日期,才伸手扶他坐起来:“起来,小蒋同学。”

小蒋同学头昏脑涨,艰难地从乳木果的世界里脱离出来。

棠宁垂着头碎碎念:“我从来没对人这么好过,我爸都没有这种待遇。”

她将水冷热调开,递给他:“你欠我一个大人情,要感谢我一辈子。”

小狐狸表情太认真,蒋林野几乎要被逗笑。

他很想提醒她,过去几年里,你生过病,我也生过病。我们曾经互相照顾彼此,春日并行,冬日依偎,像一对寻常的夫妻。

他一言不发,仰头把水喝完。

然后低声:“谢谢你。”

这家伙一生病,整个人都乖了很多。

病恹恹地靠在床头,好像从一匹狼,变成了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大狗。

不知怎么,棠宁有点开心:“不用谢呀,你赶紧把离婚协议书签掉,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了。”

蒋林野微微垂眼,没有说话,像是陷入沉思。

棠宁见状也不纠缠,抱着药箱和水杯离开卧室,还贴心地帮他关掉了大灯。

她一路摇着大尾巴,溜达进厨房。

晚宴食物很多,但她没有吃饱,打开冰箱搜刮食材,决定给自己煮一小碗挂面。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嘤嘤怪蜷缩成毛球安详睡去,小区里静悄悄的,棠宁望着咕噜咕噜煮沸的锅,莫名其妙开始出神。

就这一刹那的的感觉。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总觉得下一个瞬间,那个现在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就会穿着宽松的针织居家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像大型毛绒动物似的从身后拥住她,将下巴压在她肩膀上:“为什么西药也这么苦?我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而棠宁会很警惕地转过去看着他,小声吐槽:“……你几岁了,难道吃两片药也要配糖?”

蒋林野烧得糊里糊涂,整个人气息滚烫。他两只手环在她的腰上,会停顿一会儿,才侧过去碰碰她的脸颊,将醒未醒的样子,低声叹息:“你就是糖啊,但是我病了,现在不能吃。好可惜。”

水开了。

棠宁被炸开的泡泡声拉回注意力,连忙将挂面放进去。

这一碗面很快出锅。

盛到碗里,汤汁清亮,蛋黄流心,绿油油的小油菜缀其中,只是闻着也令人食指大动。

她在饭厅坐下来,试着尝了一口,好吃是好吃,但怎么就是……

有,有点心虚?

棠宁:“……”

棠宁对着这碗诱人的挂面沉默三秒,放下筷子,起身又进了厨房。

***

蒋林野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吃过退烧药,立竿见影地开始出汗,脑袋发烫,可身上又很冷。

棠宁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离开前还在羽绒被上加了一层薄毯,但他仍然难受得厉害,高烧几乎让他产生幻觉,好像回到童年时的冬天。

父亲在狱中死亡,流言铺天盖地,大街小巷的新闻和报纸都在报道同一件事。

母亲带着他匆匆搬离富人区,他起初感到新鲜,但也不过短短数十天,就对由奢入俭的生活只剩厌倦。

饭桌上,有些烦躁地推开饭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母亲问他:“回哪去?”

“当然是之前的宅子啊。”有明亮的落地窗,巨大的后院,和新建的网球场。他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小伙伴们来家里开party,可是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连一个甜品台都摆不下。

母亲问他:“为什么想回去呢?”

蒋林野实话实说:“这里太小了,我不喜欢。”

母亲拢了拢头发,平静地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那你去外面看看吧,外面很大,也许你会喜欢。”

蒋林野蒙了一下,他还没有吃饭:“去……去哪?”

“门外。”母亲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来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拖,“你以为你还是蒋家的小少爷吗?”

她语气很平静,但蒋林野察觉到风暴。

小孩子对大人情绪变化最敏感,他终于反应过来,瞬间被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笼罩:“我错了……妈妈,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