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修人事以胜天!!!(第2/3页)

“当年胡亥公子降生,你曾特意为其算卦,称‘卜筮得兑之归妹,昴宿七星成秦子。’”

“当时你说昴宿主赵,落胎于秦宫,则东方门户赵国必亡,门户一开,天下大定指日可待矣,并称天亡一国,必然先降灾异。”

“这便是尔等一直宣扬的天命彰显便是天降符瑞。”

“为此,你们还曾多次拿周文王周武王举例,称文王得赤雀,武王得白鱼和赤鸟,然自然无为,天之道也,命文以赤雀,武以白鱼,是有为也。”

“究其根本不过是牵强附会之言。”

“文王当兴,赤雀适来:鱼跃鸟飞,武王偶见,非天使雀至、白鱼来也,吉物动飞,而圣遇也,此瑞物与周文王周武王相遇,乃是偶然而非必然,更非所谓天命之显。”

“人之一生,短者数载,长者百年,所遇事物太多,有一二神异,又何显神异?”

“其三,灾异为阴阳所致,而非天神谴告。”

“天道自然,何以谴告?”

“上天若真能对人君进行谴告,这无疑是肯定了天存在意志,而有意志的天是一种有为行为,然世人皆知天自然无为,因而又谈何对人君进行谴告?”

“再则。”

“天如果有意志,希望君主推行善政,何以不更气,反而要降灾?”

“鼓瑟者误于张弦设柱。宫商易声,其师知之,易其弦而复移其柱。夫天之见刑赏之误,犹瑟师之睹弦柱之非也,不更变气以悟人君,反增其气以渥其恶,则天无心意,苟随人君而误非也。”

“所以你们宣称的天降灾异是劝君为善根本站不住脚。”

“除此之外。”

“尔等过去口口声声称圣贤与天同道。”

“然无论是尧舜禹,还是三皇五帝,皆是以善劝人,为何天反倒要以恶劝人?”

“至于你们之前说的‘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更是荒谬。”

“你们说灾异是失政而降,那为何桀、纣无灾?而尧、汤有洪、旱之患?所以上天是否降下灾异,跟君主的政治得失没有关系。”

“风雨暴至,是阴阳乱也。”

“是天地之气乱也!”

“由此可见。”

“灾祸不足以说明政治是恶的,祥瑞不足以表示政治是善的。”

说着。

李斯冷哼道:“人病则忧惧,忧惧见鬼出。凡人不病则不畏惧。故得病寝衽,畏惧鬼至,畏惧则存想,存想则目虚见。”

“你们分明是私心作祟。”

闻言。

良相公等人面露愠色。

也就在这时杜赫第一次挺身站了出来。

他抚了抚须,淡淡道:“我过去曾职任长史,因而多闻各方典籍。”

“丞相所言不合史实也。”

“在《论语·尧曰》、《国语·周语》、《墨子·兼爱》以及《吕氏春秋》都有曾描述过汤祷求雨之事,我就讲一讲《吕氏春秋·顺民》中的内容吧。”

“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曰:‘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无以一人之不敏,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于是翦其发,磨其手,以身为牺牲,用祈福于上帝。民乃甚说,雨乃大至。则汤达乎鬼神之化,人事之传也。”

“商汤正是通过祈祷鬼神,自损发肤,以身为牺牲,最终感动鬼神,得以实现天降大雨。”

“这是天心即民心的真实写照。”

“正因为此。”

“商汤得天意得民心,故才成为一代圣主。”

李斯对此嗤之以鼻。

他不屑道:“商汤的牺牲行为跟天降大雨有何联系?两者并没有任何因果联系,有的只是一种偶然的共时性罢了。”

“或时早久,时当自雨,汤以早,亦适自责。”

“若按你所说,祀梁妻哭城,那齐城当真是梁妻哭崩城的?”

“这两者本无必然关系,只是偶然发生在同时,让人牵强附会,再人云亦云,便最终变成了祀梁妻哭城的笑谈。”

“尔等口口声声说着,天故圣人,天生五谷以养人。”

“然五谷、丝麻,当真是天有目的给人生的?分明是人见五谷可食,取而食之,见丝麻可衣,取而衣之,天地万物好人类都是自然的客观存在,并非是天为一定目的生成和安排的。”

“至于这次的荧惑守心同样如此。”

“天地无比恢弘庞大,而人相较于星辰,同样很是渺小,就因所谓的天象,就认为是上天要降灾异于人间,这是何其荒谬?”

李斯嗤笑连连。

良相公驳斥道:“《墨子·明鬼》曰:‘……是以天下乱。此其故何以然也?则皆以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今若使天下之人,偕若信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则夫天下岂乱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