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西城。

嵇恒已悠然的躺在了院中。

一手拿着竹扇,一手轻拍带着大腿,过的很是惬意舒适。

胡亥也差不多。

他甚至有时都感觉自己这大秦公子当的还没有嵇恒的生活轻松。

他用手枕着头,突然问道:“嵇恒,你那天究竟给我大兄说了什么?你就这么自信?”

嵇恒没有偏头,就这么说道:“我其实并没给扶苏说太多,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立威!”

“不要以询问的口吻去谈事。”

“而是命令!”

“靠嘴是说不动这些帝国老臣的。”

“他们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岂是扶苏这种雏鸟都能招架的?只要想拒绝,他们轻易就能找到四十种一百种的办法,因而对于这类倚老卖老,仗着资历轻视的老臣,只能用官大一级的姿态将他们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说到这。

嵇恒也颇为唏嘘。

以前经常听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还真以为那是官员的架子高,想要逞逞威风,或者威慑一下地方官员,但只有真的进入到了官场的大染缸之后,才知晓这句话的正确性。

非是想烧。

而是不得不烧。

你若是不烧这把火,下面的官员就不会当回事,只会认为你好欺负,唯有真正动了怒,让他们切身的感受到了身份地位的差异,让他们感受到不好好应付新官,自己日后会被不断刁难折腾,如此才能让他们收起张狂的心思,也才会真正的听从号令。

至少明面上不敢做太多动作。

话也才能成为话。

而非是空谈。

听着嵇恒的解释,胡亥若有所思。

随即,他再度问道:“若是那些人还是不听呢?”

嵇恒嗤笑一声,不屑道:“那是官员问题,不是扶苏的问题。”

“就算朝臣中有人对扶苏不满,但也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只是暗中使绊子,并不敢当面甩脸子,而且扶苏毕竟是大秦储君,若是做的太过分,引起了扶苏不满,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们恐都会在心中嘀咕,日后不会被扶苏打击报复。”

“朝堂的政治斗争远比你想的要复杂。”

“斗而不破,既斗争又合作,才是朝堂的主流。”

“一味的反对,这种人注定会为各方排斥,就算家中地位显赫,也难以显赫太久。”

“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唯如此。”

“历史才能始终曲折着向前进。”

“而这也是政治大多数时候走的方向。”

胡亥挠了挠头,脑袋有些迷糊,只感觉其中的弯弯绕绕好多。

他感觉如果自己真置身于嵇恒说的环境,只怕根本就应付不来,很容易就被这些老臣给糊弄住了,最终更有可能直接挥袖子不干,把政事交给其他人去做。

一念间。

他不禁觉得自己放弃储君之争,或许是正确的。

至少……

他目前并没有胜任的能力。

胡亥重新躺了下去。

两人都没有就此有太多纠结。

扶苏只要开始冷着脸,端着姿态,无论大秦的臣子多么倨傲,多显赫,多威武,在这时都只能去低下头。

因为他们只是臣!!!

另一边。

杜赫等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这次的反对意见并不是很大。

虽然上次的事,他们对扶苏有不小意见,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则,他们当时的考虑也是为了朝廷着想,扶苏虽然心中或有点不悦,但也不敢真对他们有意见。

这次也只是相对的质疑了一下。

只是他们有些不解,扶苏突然关心起爵位,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真想去解决?

姚贾问起了杜赫。

杜赫摸了摸胡须,摇了摇头道:“奇哉怪哉,我倒是想不通,军功爵的问题的确是大秦最大的隐患,但这个隐患并非轻易就能解决的,甚至都不是陛下造成的,这是商鞅变法后遗留下来的。”

“大秦被世人认为严苛峻法。”

“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商鞅创立的这套体制,靠的就是让民众犯罪,进而通过爵位剥夺,从而实现人人有爵,人人失爵,再到人人奋先争爵的循环。”

“但随着天下一统,军功爵越显疲态。”

“天下已没有那么多战功,去支撑寻常黔首获得爵位了。”

“而大秦大量征发徭役,也让很多人一直待在了边疆,根本没机会去降罪,这也导致底层的爵位不断囤积,但没有得到消耗,而新一代的底层黔首没办法获得爵位。”

“这个困局想解决难如登天。”

“就算始皇有心废除军功爵制,但军功爵制在大秦数百年,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废除谈何容易?到时只会激起更大的不满和怨恨。”